白愁飞眼神微闪,继而一笑:“无患,小石头他们总觉得你规矩板正,现下看来,却是属你最任性。” 端着最一本正经的样子,做着最离经叛道的事,倒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可爱。 曲无患手指微微蜷起:“我......” 然而她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对方抬手摸了摸发顶。 曲无患一怔,水眸对上他的眼睛,蓦然撞进了一片温和中。 白愁飞将她拉近,一手揽住她的腰,带着人飞身落到房顶上。 到了房顶,脚下踩着瓦片,曲无患不知他想做什么:“这是?” “那日初到京城,我曾与小石头和温柔,眺望京城景致,不过那夜天公不作美,星星不如今日星罗棋布的绮丽。”他抬起头,望向夜空。 漫天星辰闪烁,在浩渺的夜空中,像极了无尽的宝石折射出的微光。 “的确很美。” 曲无患顺着他的动作,和他一起坐在房顶,顺着他的心意去感受那壮丽的美景:“我看过很多个夜晚的天空,但我从没有认真去欣赏它的美。” 就如她的两生都是波澜壮阔的,是绮丽多彩的,但绝不是细腻而美好的。 她的眼里有江山社稷,天下黎民,有朝堂风云,波橘云诡,唯独没有生活最细腻的朝朝暮暮。 她看过星辰密布的夜,但她静不下心去欣赏星夜的美。 有时候人心里装的太多,就必须去忽略一些。 她要走的路太难走,时间和精力有限,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浪费。 白愁飞忽然回头,见夜风吹得她鬓角的发丝飘到脸上,抬手轻轻帮她拨开:“那日郝军师说,你曾说若总把时间花在计较人间微末上,那路也走不远,我便想着,你是否很少有时间休息。” 曲无患一怔,她出生便被母后隐瞒身份伪装成皇子,后来顺理成章地做太子,可太子从来不是那么好做的。 她需要超乎所有人的优秀,更勿论她本是个女子,自小便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即便一开始并非她所愿。 那些年,她在母后因为压力越发扭曲的惩罚里,一步步成为一个足够优秀的太子,百姓爱戴,朝臣拥护,父皇看重,似乎一切都是顺利的。 直到她女子身份被揭穿,被废太子,被下毒牵制,被设计围困死守孤城,她不再是太子,她成为了千古以来第一位太女。 从此,闲情逸致,便更与她无缘了。 她提刀杀人,杀到大庆朝堂,再也没有反声。 但若用她一生兢兢业业,能改变天下女子任人鱼肉的命运,创造一个空前盛世,那她觉得值得。 白愁飞轻声问她:“累吗?” 也不知道他是问她今日累吗,还是这一路走得累吗。 曲无患偏头去看他,面上的板正似冰雪消融,她唇角一侧扬起,笑容自面上绽开:“累,可人活着就会累,去做事就会累,但我有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凡事总需要付出代价,只要这结果的价值超过需要付出的,那就赚了。” 白愁飞与她对视,从她笑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孤注一掷的执着。 那种眼神他见过。 在镜子里。 他自幼四处飘零,对人心险恶与这世道的残酷认识深刻,见惯了底层女子所受的种种,自然更明白她这西北监军的位置,是多难才能走上去。 哪有什么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