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绰握着勺子的手僵了片刻。这话咋一听是没什么,但结合她今日没顾规矩私自先用早膳之事再听,就能品出不对了。 果然,她就知道燕辉不会无缘无故来她这里用早膳。燕辉的意思很简单——失仪之事可大可小,我知道你今日私用早膳,我可以当作不知,未来我也可以不计较这个规矩,但今日这膳,你得陪我用。 柳绰看着燕辉笑吟吟的眼睛,默默端起粥,逼着自己喝了个精光。 就是嘛,多吃一点,你也太瘦了。燕辉笑吟吟地替柳绰又盛了一碗。 ...... 马车缓缓地驶向城郊上,柳绰坐在车里,艰难地按压下胃中的翻腾。一大早吃饱后又被迫喝了三碗粥,撑得实在是有些想吐,而始作俑者还一脸乐呵呵的表情就像是做了什么好事一样! 阴险!卑鄙!她从未见过如此无耻又狡诈的人!忌惮柳家暂时动不了她就想出这种卑鄙的办法整她! “姑娘,地方到了。”颠簸一路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柳绰深吸一口气,她暂时也动不了燕辉,与其“气”倒不如先做正事。根据柳府之人的调查,齐泽林不在乐坊填词之时一般都住在城郊。柳绰原以为齐泽林会像那些寄情山水的文人似的寻一处风景秀丽的清净地方居住,结果掀开车帘一看,地倒是好地,就是不太清净。 “家虽贫,学不辍。身虽劳,犹苦卓......”朗朗的读书声从敲了不少补丁的木屋前传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正拿着根木棍指着写在地上的三字经一字一句地教其他更小的孩童认读。 他头顶扎着两个像结似的小角,缝缝补补的麻布衣沾着不少泥巴和草屑,皮肤因农忙晒得黝黑,但读书时的眼睛却很亮。而跟着他朗读的那些孩童们也和他差不多,应该都是附近农户家的小孩,大多数是男孩,少数几个是女孩。 而竹围的小院中齐泽林正在帮一位老妪撰写信件,他端坐在破旧的小木桌前,写完后很有耐心地又将信翻读了一遍给老妪听,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泛起圈圈光晕。 君子在上则息万物之嚣,在下则排一方之难。 柳绰等在车中,没有让人去传话打扰。直到墨水晾干,齐泽林将信放进信封起身相送老妪时才注意到柳绰那辆摘了所有牌子的马车。 他眼中闪过几丝了然,却没有立马做什么,状如寻常般解答完了孩童们的疑问后才挨个哄着他们回家吃饭。 待人都离去后,柳绰才掀开车帘下了车。齐泽林看见柳绰后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柳绰看着写在地上的三字经,“齐先生是在这儿设立了私塾吗?” 女子的身份只是让齐泽林诧异了一瞬,他没有什么反应地走进院中,“读书?这些孩子家里的农活都干不完。不过是教他们认点字罢了。” 柳绰没再说什么,她让人将上官泓进士考的卷子递给了齐泽林,“你说要我亲自拿着东西过来找你。” 齐泽林似乎笑了一下,他打量着柳绰,似笑非笑,“不知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柳绰对上齐泽林的眼睛,就像是在讲一个过去的故事,语气平稳,不急不慢,“元平十五年进士考中有一名来自东乡郡的考生,叫林平之,考后第二日参加关宴,夜里回的路上因醉酒不慎掉入河中溺亡。他性格腼腆沉默,在京的考生们对他都没有什么特别深印象。他家道中落,和亲戚也没什么往来。死后的第三日老家祖宅着火,六十多的老母亲和一双儿女都没逃出来,被活活地烧死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