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的话表示沉默的时候,难道内心真的没有图希过颜阁老的名声吗?这些话他不敢想,可是却被知崇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不由分说地扔到了他眼前。 知崇语气放缓,平静道:“王辰,看在你姐姐的面上,我给你一句忠告。事已至此,你若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就坚定地选择一头,和另一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颜家是一条好走的路,而孟家,你若真做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也不敢说此路可通。至于选择谁,你需得自己好好想清楚。” “姐夫,多谢你……” 除了这句,王辰也只有语塞。他知道知崇说的就是客观的话。今日若非知崇摊开了同他说,他甚至可能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看清楚过自己的内心,他以文人清流自居,如今看清楚些了,却无颜面对以文人清流自己的自己呢,更无颜以这幅面孔去寻求容璋的谅解了。 知崇问他:“那么现在,你还要见容璋,要给她一个解释吗?” 王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知崇对他这个反应见怪不怪,既然话也说尽,便没必要再耽搁时间了,他摆摆手,叫小厮把王辰请出了伯府。 王辰就是这么魂不守舍地走了出去,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双脚是怎么卖出那个门槛的,当他终于浑浑噩噩地意识到的时候,身后的侧门已经关闭了。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青汝巷,心知这就是他和容璋、和孟府的告别了。 …… 后来未过几日,昌安城的贵妇圈中便传出了颜家嫡女和王家刚中了进士的小公子定亲的消息。 大家对此的看法可谓众说纷纭。有的恭喜万大娘子寻得佳婿,称赞王辰人品家世都是上等,配得上颜丹阳。有的唱衰颜家,说颜阁老致仕之后颜家也就式微了,颜昶一个五品官,膝下只有颜丹阳一个嫡女,剩下的都是庶出,不知将来会有什么出息,这下可算把一个好苗子给套牢了,真真算颜丹阳高嫁。还有人听说王辰刚到长安的时候在孟家借住过,便揣测孟老太太定是有意撮合王辰和自家孙女,没想到被颜家抢了先。 其实孟家和王家对彼此结亲的意思从来没在明面上说过,算是暗通款曲,因此外头本来也无人知道,只是好事者往往喜欢加以揣测,看到这么个情况就要脑补出许多故事来,再顺着这个话茬一推断,说孟家适龄的女儿只有二小姐一个。于是传来传去,便传出了个多情话本子来,说是孟容璋与王辰本来郎情妾意,结果被颜丹阳棒打鸳鸯捷足先登云云。 总之八卦嘛,当然是怎么精彩怎么传,谁也不管到底有几分真,每个人听了这个故事再给下一个人说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添油加醋地再往外讲。整个故事被扩充得面目全非,到最后传到孟家的时候,居然多多少少还沾了点边,倒想是真有人故意说出去似的。 容璋听了之后十分郁闷。她是孟家这一辈姑娘中除了庄妃以外教养最好的一个,虽是庶出,可老太太给她的全是嫡女的体面,也时时刻刻按照嫡女的要求来约束她。没想到十几年小心谨慎,居然这么被动地卷入了一场硝烟中。她既难过、又不知如何面对,便将自己关在绛玉轩中不肯见人。 孟老太太知道她心情不好,又恐有人借题发挥,便对外宣称容璋是那次打完马球后染了风寒,因此不能出去见人的。怕给姑娘少爷们过了病气,也不让探望。 整个伯府东园里,只有当归还能每日去绛玉轩帮她料理身体,除此之外再没人能被放进去了。 其实容璋之所以伤心,倒不是因为被王辰辜负导致的,最主要还是受了打击。毕竟她一直自视甚高,觉得是自己放弃了卫泱选择的王辰,没想到最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