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亲娘都没有这么打过他……不过自那以后他就乖乖听你的话,也是真怕了你……所以我收到你纳的鞋底,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大姐,那孩子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在我心里,咱可是一家人,”李慧英嘴角颤了颤,突然撇过头去,“害,还不是万恶的旧社会,要搁现在哪还有这种事……明明这些年是苦了你。张万年当初都答应不要孩子了,你非要给他再娶个小老婆,还从南屋里搬出来……就这大度劲,要搁我身上可做不到你这样。” 王玉如笑了笑,花白的双鬓遮盖不住她的淡雅,似是将这么多年的委屈、难过、痛苦都一一化解,随着时间的风霜渐渐淡去。 李慧英结婚前一直自诩是新青年女性,别人都裹着小脚,就她不屈。婚前得知是当二房,冲到井前就要跳下去,亏着被人及时发现。就连婚后骨子里也流着倔犟的血液,管他什么男人地位,在家就是得听老娘的! 二人闲谈过往,慢慢冲淡了王玉如心里的硬疙瘩。不多久张万年从外头回来,看二人难得聊的热乎,就凑上去搭腔。 “大老远就看你俩笑的正欢,聊些啥呢?” “聊你呢。” 二人异口同声,张万年赶忙打住问话闭了嘴,不管娃娃睡的正香,从车子里抱出来就躲进了堂屋。 …… 院子里的大槐树不知道多少年了,它盘枝虬旋,风狂茂盛。春天,一串串钻出嫩芽,抽出新枝,新生希望;夏天,翠绿的叶子映着火辣的阳光,缝隙中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秋天,金色的叶片像蝴蝶一样空中旋舞,铺满金色海洋;冬天,枝干银装素裹,盛开别样的枝繁叶茂。 无数个春夏秋冬忽闪而过,光阴似箭,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 一晃十年过去了,又是一年深冬。 襁褓里的娃娃如今也长成了水灵灵的小姑娘,扎着两支马尾辫,下了学总是能在胡同口碰上她跳皮筋。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眼瞅着小伙伴丁小珍跳错了步子,张鹿的小眉头一皱,掐着腰厉害道:“错了错了,该轮到我了!” 丁小珍还意犹未尽,蛮不情愿的努努嘴从皮筋里绕出来,一抬眼就瞧见胡同头上冒出张长有的身影。 “嘿,你小哥回来了。” 张鹿一听,立刻拽起手里的皮筋跑到路的另一边,给丁小珍使着眼色。 张鹿每天都向丁小珍吐槽自己的二哥如何如何给她使绊子,而张鹿也一直在奋勇抗争的路上,用她的话说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真到节骨眼上,丁小珍这个同伙就掉链子了。 “你……”张鹿急的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咱俩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 丁小珍杵在原地,她可亲眼见过张鹿的娘拿扫帚疙瘩揍她,追着满胡同里跑。 况且李慧英的名声在外,她可不管是不是自个儿孩子,调皮捣蛋就是一巴掌。 这么一想,丁小珍直接打了退堂鼓:“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 “你这是要当叛徒,忘记了我们的阶级斗争!”张鹿步步紧逼,吓得丁小珍赶紧扔了手里的皮筋逃走了,还差点撞到张长有的身上。 张长有一侧身子,看着落荒而逃的丁小珍,就知道他的妹妹没安好心。 “呦呵!牛鬼蛇神还没作妖就先原形毕露了?” 张长有把斜挎的书包往身后一甩,饶有兴致的看着张鹿,气的她的脸都要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