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会在哪天到来。”
“你会长命百岁的。”我安慰他。
“长命百岁的概率是36125分之1。”他摇起头来,“我可不认为自己有这种运气。”
“那怎么办?”
“凉拌,再辅以一些蒜泥调味。”首毓婆说,忧伤地微微一笑,“因为我喜欢蒜泥,一直都是。”
然后他拭去一滴眼泪,看了看我的吉他,点了首《恚放的生命》。
“……”
我心惊胆战,小心地表示,这歌的高潮部分有些狂野,在此情此景下唱是否有些不妥?
“嗨呀,”首毓婆说,“意思到位不就行了吗,风格不重要。”
于是他、一群跟他和死者关系不错的老人一起走进养老院活动中心(此处隔音),听我弹唱“我想要恚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他们边听边摇动,直到老夏打电话来提醒我,还有一大把作业在家里等着,最后现在就走。
当首毓婆送我去大门口,我问他:
“养老院里都是这样吗?就,不怎么把……当一回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表情和往日一样忧伤。
“我们可是很当回事的。”首毓婆说,“尤其在这里,人尤其能意识到,最后大家都会死。甚至在那前面,也有大把让人难受得想死的时候,得自己找方式来应对。你明白吗?”
说实话,我觉得他这程度有点过了,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我只是又说了一些安慰的套话,然后告诉首毓婆:
“我回去消化一下。”
“想吧,想吧,唉。等你彻底想明白这些,才算是真正地长大了。”
――
在前往医院的车上我哭了,不过没出声,而且很快就把脸擦干净。然后我悄悄头从前排缝隙探到后面,想看看阿树有没有哭,但爸爸只是茫然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保温壶。
一见他这样,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因为阿树平时总是很高兴的样子,老夏几乎每天都在试图弄清到底是什么让他、白熠或者我坐在沙发上,对着一些老夏无法理解的事物傻乐。这种低落的氛围很少出现。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瓮声瓮气地道:
“需要的话,我随叫随到。”
“好,好。”阿树说。
老夏拍了拍他,又示意我转回去,以免晕车。
我把头转回去了。
车继续行驶,经过一座人行天桥。
于是我又想起,自己小时候一直弄不懂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马路近在眼前,阿树就是非得带我走地下通道或天桥。即使在我实在不想绕远路,或者只能过马路的时候,他也得犹豫好久;并且就算绿灯当前,他必须确认整条马路近乎空无一车才肯过,这相当不正常,令人费解。
跟老夏出门就没这么麻烦。
“你知道为什么吗?”我问白熠。
“啊,知道。”他说,“但不能告诉你,因为你太小了,明白吧。”
我很生气。
明明都一起“阳性和阳性间的谈话”了,姐姐还用一副大人的口气跟我讲话,真叫人想不通,简直无可救药、不可理喻。我马上就不理他了,改为走进厨房,直接问老夏:
“你知道为什么吗?事先声明,我一点也不小,开学我就要上二年级了。”
“行,我考虑一下。”老夏说。
他考虑完后,讲了一件我这辈子听过的最为悲惨的事:四十多年前,在首毓婆第二次怀孕期间,他的丈夫在过马路时,被一辆失控的车子撞得抛飞出去,当场死亡。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