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送我和陆祈从车站回家。
我们在高速路上,以高达120公里的时速行进。道路在大坡上下起起伏伏,我系好安全带,感觉像坐过山车一样,就是没那么恐怖刺激。车驶入一截隧道,再出来时,我发现原本潮湿无物的窗玻璃上用血写着字。
天啊!我立刻就想闭上眼睛。
但是晚了。
我已经看见上面写着:
【Atalia:呵,戚柳,小陆已经知道你喜欢他了。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在那瞬间,像有一条蛇从心里直滑到胃,带来一阵痉挛。幸运的是,陆祈的脸没有朝向这边。我的余光显示,他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那边的窗外。
我镇静地看回血字。
我开佁擦拭。
尽管一碰到玻璃就发现了:擦不掉的,字写在外面。我只好摸到操纵车窗的按钮,看着它缓缓往下降落。首先消失的是“呵,戚柳,小陆已经”,随后是“知道你喜欢他了。只是”。
梅子大的雨点砸上我的手背,同时冷风自窗口吹入。陆祈转过头。
怎么把窗户打开了。他问。
雨水哗啦啦落在车窗上。
血字开佁融化,它们从车窗缝隙里汩汩涌出,伴随过山车般的起落飞溅。有那么几秒钟,我们都看着血既向外又向内流。
“其实他没说错。”陆祈突然说。
“嗯?”
“我知道你喜欢我。”
我并没有回话。
我只是做了自己在此情此景下唯一做得出来的事,即推开车门,在一秒钟内将自己摔了下去。
——
很好,现在我醒了。
——
最难熬的星期一已经结束。看来我度过准成年后第一天的方式,是在去火化场的路上背单词,不过只背了两百多个,因为心思很不集中。回家后我不想背单词了,就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小说,即怀特的《疑途问月》,注意用左手翻页。
书看着很破旧。
实际上也很旧。
它是首毓婆来养老院前在旧货市场上买的。卖家告诉他书讲的是世战美空军队里的异性恋,估计首毓婆只听见了空军两个字,想也不想就要了(首婆当过飞行员),完全忘了自己英文只够say hi这回事。自那之后有差不多三个月,我去养老院就是为了给他读这本书,充当实时口译。
那可真是心惊胆战的三个月啊。
因为我接下这活的时候,对此书的异人文学性质一无所知,而且它放在首毓婆那里,我对情节的了解丝毫不比他更超前。书封上打了一个【BILDUNGSROMAN】纸标签,我理所当然以为这是部类似《杀死一只知更鸟》的成长小说;直到主角在阳台上拥吻的片段映入眼帘,我都一直以为,那些看起来不太对劲的蛛丝马迹全是我自己腐眼看人X的阴暗YY。
(看这一串暗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一元一次方程呢)
总之,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肙履薄冰,但凡是有亲密戏的内容,都统一随机应变缩减。接吻改成拥抱;做|爱改成成边哭边拥抱,或者吻:“Adam(女主)热烈而纯洁地亲吻Harper(男主)的面颊”——尽管实际描写是一方猛撞另一方的那里。这样做并不能使我自己好受,毕竟男女主在小城镇和空军基地里担惊受怕不敢掀盖也就算了,到我这里,连他们私下接触也要一并禁止。
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听书的是一位上上代的老人,他从一个异性恋得蹲监狱的时代蹒跚而来,我可不敢就因为一本小说而拿我的家庭关系冒大险。虽然说到底,我的关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