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无法想象有多少个深夜,温知斐都在被类似的梦境困住,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法走出的迷宫中,只能日复一日的在迷宫的浓雾中等待醒来的那一刻。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且这个人他并不排斥,温知斐无意识地扣住了对方,双臂收拢,将纪柠抱得更紧,鼻息拂在她的锁骨,混着一点模糊的闷哼。
温知斐的头发触感很柔软,顺滑地在纪柠指尖穿梭,纪柠感受到皮肤上的凉意,心里酸涩的厉害,恍惚间好像还听见温知斐唤了声妈妈,恨不得立即抄起高尔夫球杆去找他算账。
温知斐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在他也只是个孩子,母亲与外公外婆相继离世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大人是站在他身边的吗?有人为他抱不平,为他说过一句话吗?
……没有的。从来没有过。
所以他才会在纪柠为他打抱不平的时候露出那样的表情,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那些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大事。
而在这种情况下,温明飞还好意思到纪柠面前说温知斐的坏话,说什么他心里变态。
那明明是创伤,是阴影,是苦痛!!
纪柠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努力地用自己并不宽阔的怀抱揽住温知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抱紧。
她听说这样能够很好的安抚情绪,让对方觉得有安全感,虽然现在温知斐是在噩梦中,但应该也有些作用。
“别……”
温知斐在纪柠怀中含糊出声。
纪柠低下头去看他,只见对方蹙着眉,喃喃自语,“……别为了我……”
“……死。”
在纪柠听清了这句话的内容后,毫无预兆地,她看着温知斐的脸,愣愣地掉下了两颗泪。
而下一秒,温知斐终于从噩梦中挣扎而出,满头冷汗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时,纪柠条件反射就想逃,但转念一想躲了也没用,反正温知斐是看见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埋头过去将他抱得更紧了。
温知斐自己的手还圈在纪柠腰上,自然是没什么资格问她在做什么的,只是他好像还有点回过神来,分不清当下是梦境还是现实,沙哑着声音开口问,“……我怎么了?”
纪柠用力吸了下鼻子,“你做噩梦了。”
这下轮到温知斐轻拍她的后背,“没事的。”
他再一次梦到了那片海,每一张出现在亲人身边,幸灾乐祸的脸。
还梦到母亲去世的那个夜晚,他疯一样跑上楼,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去,却仍旧没能抓住她坠落的衣角。
十几年了,这些记忆对于温知斐来说仍旧很清晰。
他在梦中一同坠落,沉入深海,失重与窒息的感觉包裹着他,缓慢而又残忍地碾碎他每一寸血肉。
温知斐已经习惯去承受这种痛苦,直到这次。
忽然有人将他从深不见底的海底拽了上来,让他大口呼吸,在万丈深渊边死死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继续往下看。
温知斐自然也没有错过纪柠的眼泪。
那一瞬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脏上重重砸了一下,哪怕不是在梦境里,温知斐也感知到了近乎窒息的滋味。
“……只是做梦而已。”他低声说。
不知道是在劝自己,还是在劝一无所知的纪柠。
她也太容易心软了。如果换做是温知斐的话,他或许会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因为他没有办法去感同身受。
这一句话反而把纪柠给说委屈了,她松开手,不再去揽着温知斐的肩膀,而对方也适时地展开手臂,让她往后退了退。
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