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是太难受了，并未起疑。
“行，那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房门阖上后，十八支撑不住倒在床上，揪着领口浑身颤抖，左眼泛着诡谲的青，将那张脸衬得毫无血色。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就在层层叠起的尸堆底下，被鲜血侵染，被利刃刺进身体。
上辈子奶娘临死的时候死死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她被护在尸体底下，疼也不敢叫出来，生怕被发现还有活口，夜里没有敌人在了，她也不敢乱动，手边有什么就吃什么，只要能活下去，到第十日，耳旁都是蝇虫的嗡叫，鼻间都是腐烂的腥臭，到最后，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已经死了。
直到王爷把她从死人堆里捞出来。
“还有气，让陈催救她。”
旱地而涸，王爷是竭地里唯一的一缕甘泉。
这辈子，左边被刺入第一刀的时候她猛然惊醒，还以为是死后的梦魇，或是地府的幻境，让她再经历一次十日屠城的痛苦，她夺过那把刀，杀了几百个士兵，逃了出来，浑身是血地跌进河里被水冲到了并州云中，再醒来时终于相信不是梦魇，而是她又重活了一次。
十八把自己紧紧裹进被子里。
她知道死后十日的尸体无人处理会是什么样子，两辈子她午夜梦回时都会看到那些倒在自己身边的尸体，他们面目全非，死状可怖，一双双凸在眼眶外的眼珠子盯着自己，要她给他们报仇，一转身她又看到母亲和奶娘，要自己好好活下去。
驳杂的声音宛如癔症般缠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参军贾协设宴为赵璟接风洗尘，幽州的官员只来了两个，一个参军一个功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怠慢。
庞毅早就变了脸色，靖王就算了，他一个镖骑将军，官拜二品，幽州的小官居然不来拜见！
贾协解释说：“刺史大人公务繁忙，身体不适，特地让下官，向王爷将军问好，接风宴聊表心意。”
“哼，你家大人如此有心，该亲自前来！”庞毅快人快语，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贾协脸色不变，似乎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庞毅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实在无趣。
他们居住的驿馆离幽州城还有一段距离，一直没开口的赵璟道：“听闻幽州人杰地灵，贾大人，本王暂时不急着走，打算在幽州住上几日。”
听到赵璟的话，先前一直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的贾协忽而脸色一变，与身旁的功曹暗暗交换了眼神，道：“王爷，恕下官直言，中都战事焦灼，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呀，您看......是不是您先赶往前线，待到战事告一段落，下关必然做东，带王爷您好好领略幽州的风土人情......”
“曹大人此话差矣，居然已经到这儿了，何须改日，中都那边的情况本王都了解，折子也都送到了本王手边，本王心中已有决断，不会因为这几日的功夫耽误，难道说......”赵璟微微抬起眼皮，一双眸子漆黑，脸上的表情又似玩味，“难道说，有什么隐情，本王不便留下？”
贾协冷汗涔涔，心内纷杂错乱。
都说靖王无能，怎么气势如此骇人！
他在心底暗暗思忖，只得先答应下来：“哪里有什么不便的，只是怕幽州无趣，扫了王爷的兴致。”
赵璟睨着他不发一言，贾协更觉得害怕，像有一种被人看穿后脊背的错觉。好一会儿才听到上头传来一声：“那便好。”
一场饭各怀心事，吃的人兴致缺缺，不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
贾协离了驿馆后连夜去了刺史府，拜见刺史黄文康。
黄文康正喝着酒微酣，身旁有美女佳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