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骤雨的天气,今日就变得艳阳高照,阳光灿烂得让人觉得烦躁。 生着病的她根本不可能顶着大太阳走二十分钟的路程去公交车站,再坐半小时的公交到医院。 可她的妈妈,丝毫不顾生着病的女儿,要去参加弟弟那个不过三四十个人的运动会。 难道她不是妈妈的女儿吗,为什么妈妈总是这么偏心。 明明她比弟弟更乖巧,昨天她跟着爸妈去地里收玉米时,弟弟却在家里睡大觉。 明明平时的家务都是她在做,为什么所有好的东西全都要给弟弟。 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也会变得脆弱,那些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怨念全都在此时一股脑地冒了出来,疯狂滋生。 心一点点地往下沉,比起身体上的难受,被家人忽视的心情更让她觉得难熬。 她的身体烧得滚烫,心脏则像是被放进了冰窖,拔凉拔凉的。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妈妈穿了一身平日里没有穿过的崭新的连衣裙出门,但是习惯性大力关门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一身衣服而变得文雅。 砰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让她本就眩晕的脑子变得更加沉重。 身体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脑袋也沉甸甸的,晃动一下都觉得地动山摇。 年级尚小的陶昭南还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 就这样解脱,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是她人生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恢复意识的时候,陶昭南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了,她只记得自己吞了一片家里的退烧药,那个退烧药还是去年弟弟生病时妈妈去找隔壁邻居阿姨要的。 她压根就不知道那个药过期了没有。 接着,意识混沌到一片空白。 睁开眼睛之前,她的耳边先传来了许许多多噪杂的人声。她依稀听到有人在训斥她的父母,说怎么可以这么晚才来医院。 “你们知不知道发烧是会死人的啊,你们孩子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 医生一边念叨着一边开药:“拿着这个单子到外面去找护士挂瓶吧。” 躺在医院长廊的病床上,陶昭南一睁眼就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透明塑料瓶装着的点滴。 她才睁开眼睛,坐在病床边的妈妈立刻就开始絮叨,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完全没有刚刚在医生面前战战兢兢的模样。 “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不是让在家吃药了吗。怎么烧成这个样子,还让我们麻烦来城里一趟。” 这些话,她早就听过无数遍,听到耳朵都要长茧了。 也许是因为生着病,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她妈妈的那些话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远远地飘过耳边,没有再扎进她的心里。 又是一样的感觉。 全身都被放进滚烫的水里。 似梦非梦。 这个梦有这么真实吗。 “这姑娘本就体虚,又受了惊吓,生了高热。我这就开个方子,熬煮之后给她服下。” 大夫收回搭脉的手,扭头去看坐在身后矮凳上的少年。 少年正百无聊赖地翘着脚,手里握着一柄……汤匙。 似乎是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少年比鹰眼还要犀利的目光射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