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般,皆穿着素净衣饰,来到贾母灵前致哀。林如海在前,竺凤清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与林家亲子一般无异。
宝玉这才想起,竺凤清如今与林家结亲,算是入赘林家,继承的是林家香火。林如海操劳半生,到老来,竟得了这么一个半子,着实是老怀安慰。只不知道这两位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又会在京里住多久。
果然,林如海与贾政寒暄几句,便提到他已上表致仕了。
贾政吃惊不已:林如海是今上最得力的贤臣之一,而且年龄也不甚长,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怎么说致仕就致仕了。
林如海也不多说,只是淡然道:“内兄难道不曾听闻‘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的老话?我只想着如今还来得及回头,那便回头吧。顺便也带凤清和玉儿回苏州完婚。"
贾政听林如海话中有话,似在劝谏他自己,连连点头苦笑,道: “眼下愚兄只有为老太太扶柩回南,结庐守孝的念头。朝中之事,交给小一辈们去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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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闻言便不语点头。
正想着,忽然听女眷守灵的那边传出女子的惊叫之声。原本一直老老实实跟在林如海身后的竺凤清最是关心黛玉,早已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女眷那头,发出惊叫的却不是黛玉,而是鸳鸯。
不知何时,大老爷贾赦竟到了那头的院子,冷不丁在鸳鸯背后喊了一声: “老太太不在了,再没人护着你了,看你能躲到几时。"
鸳鸯原本正淌眼抹泪地哭着老太太,冷不丁有人从背后冒了这么一嗓子出来,大骇之下,惊叫一声,唬得颜色不成颜色。
贾赦顿时得意了: "瞧着,你终于晓得我的厉害!"
鸳鸯却只是一时惊吓,马上转冷静,淡然道:“回大老爷的话,奴婢很快就要离府了,眼下想在老太太灵前好生哭一哭,尽一尽这么多年的情分。"
贾赦被她这一句不软不硬的顶撞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 “你一个家生子儿,能去哪儿,你说说,能去哪儿?"
他转眼又笑: "你定是在诈老爷我!你看看,老太太生前总是说嘴,说为你安排得妥帖周到,现在人一闭眼一蹬腿儿去了,还不是留下你一个孤鬼儿在世上。老爷赏你的脸你既然不要,那就怪不得老爷不客气——你要是真跟老太太一道去了,我才服了你!"
贾赦独个儿跑到女眷守灵的地方已是无礼至极,此刻出言威胁鸳鸯,越发令人发指。然而举座之人要么是晚辈,要么是亲戚,唯一按说能劝住贾赦的邢夫人只是个填房,在贾赦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正在这时,就听院门外传来一声轻喝: "怎么,我南安王府的人你也敢动?"
来人声量不大,但是语气却威严。贾赦这么横,竟也被这一声给慑住了。
邢夫人、王夫人俱是尴尬无比,却又不得不携阖府女眷上前行礼,迎接南安太妃、南安郡王一行人。
南安太妃没有理会这些夫人太太们,只管对鸳鸯招手: “孩子,到我身边来!”
鸳鸯低着头,来到南安太妃面前,恭敬拜倒,口称“义母”。
这回轮到荣国府里闺府震惊了——原来老太太一直说要给鸳鸯找条后路,是真的,而且是让鸳鸯认了南安太妃作为义母,也
就是说,鸳鸯成了南安郡王的义姐妹,算是位郡主。
这……以往府里想看鸳鸯笑话的人此刻尽是满腹酸水。
贾赦也被南安太妃这阵仗给吓了一大跳,过了片刻,竟又腆着脸问出一句: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