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发有点慌,“君黎哥,你是不是累了——若不舒服就别看了,休息一下再说。” 才听见君黎喃喃地说了一句,“我看不清……” “看不清?”无意忙道:“那是真的累了,快休息吧……” 可君黎还在喃喃,如同失了心般不断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看不清……” 他忽然闭上眼睛,那一口浊血再也忍抑不住,从咽喉满溢而出,扑在纸上,也扑在他胸口衣衫。无意大惊失色,吶道:“君黎哥!”便去扶他。他果然已经摇摇欲倒,身体软下来,靠入无意臂中。 “君黎哥,看不清就不要勉强看了,我不看也不要紧的啊!”无意拼命安慰他,差点要哭了出来,忙喊道:“刺刺,你快来啊!” 君黎睁着双目,直到刺刺闻声而至,那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忽然才苦笑起来。 “我怎么忘了……”他喃喃地道。“我怎么忘了……” 在终于闭上眼睛之前,他只对她说了这一句话。 ——我怎么忘了,师父明明说得那么清楚,那个你最关心的人,是算不得,看不清的啊。 -------------- 苦了无意,他只道真是自己将君黎逼至伤势复发而晕倒,自责不已,寝食不思,守在边上,动也不敢动。 刺刺也守着,却有点精神恍惚。她自有自己的直觉,可又有些不明白。 君黎伤势还算稳定,不稳定的只是情绪。他在昏昏沉沉中一直挣扎着想醒——这源于他依稀知道自己在梦里对于时间的感觉总是错误,而刺刺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来了。他可不希望自己是这么难堪地面对。他不想睡去的。 这种不安的辗转反侧让刺刺无法看下去。她伸出手来,在无意反应过来之前,已拂中君黎数处穴道。 “刺刺?”无意抬头,不明所以。 “让他睡得安稳一些吧。”刺刺只是轻轻叹着。“他心里记挂的事情……太多了。” 他总算熟睡了,他们却又一夜未眠。刺刺在天刚放亮的时候,提了无意采药的竹篓出了门。 药其实尽够了,她只是还没消化了昨日的不高兴,不想闷在那间小小的草屋。今日天色青青,还不太热,风很是舒服,她往坡顶方向肆意走着,走了一会儿,见那太阳露出了一小半来,心情就已轻快了一大半。 不管怎么说,被人嫌弃了,终归是不愉快的;可缓过劲来想,自己这个君黎哥,又不是第一次用这种伎俩了。上回自己目送他离去,难过得大哭特哭,可现在一想他那时的表现其实漏洞百出;这回——她若要烦闷,也该烦闷怎样再去戳穿他话里那拙劣演技才是。 她一边轻轻哼了一声,一边挑一些草拔了往竹篓里放——不是草药,只是草而已。装到半满,她提了到一处平坦些的地方坐下,算计着这一回要结一个什么样的手环。 待我回去,你也应该醒了吧?见我不在,不知你可会有些担心么?她在心里想着,莫名也有些窃窃的期待,令自己发笑。 做了半个环,余光才忽然瞥到边上矮树丛里有些异色,她吓了一跳——那该是个人吧?离自己那么近,怎么自己竟无所觉——她慌忙一跳而起,退后道:“是谁?” 树丛后果然出来个四五十岁的男子,一身白色衣裳松松垮垮,原是睡觉时的里衬,竟无披了外衣,显得他有些低琐,也就只有一张脸上皱皱的笑还算和蔼,稍许卸掉刺刺的害怕。 可她还是觉得此人有些怪异,只好朝他礼节性地笑一笑,便待离开。男子却已笑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