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的蒲团也破了大半,芯子里的茅草如肚肠般拖在外头。 君黎便干脆将茅草都扯了出来,取了几丝,与那半张供桌拆出的木头一起设法点起堆火来,余下的干草在地上铺了,容刺刺卧睡休息片刻。 “我们把衣裳烘一烘,等你好一点,不冷了,便回客栈去。”他向她道。 刺刺卧着没有说话,仿佛明亮的火光也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刺刺?”他小心地叫她。“你在生气?” 刺刺依旧不语,好像是睡着了。 君黎也不再说话,先将自己道袍就着火堆烘烤。干燥而柔软的袍子覆到刺刺身上的时候,她才终于觉出了暖意,翻过身来,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君黎哥,你……会娶我的,对不对?”她满脸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他在明暗跳跃的火光里微微笑了一下,“当然。” ----- 所有衣衫都干了的时候,刺刺却真的睡熟了。火堆还在毕毕剥剥地响着,君黎出了一会儿神,才发现自己的发上还滴着水。 他才想起伸手拔下头上的道笄,将头发散了。湿发又打冷了肩头,他却好像不觉,只将发笄无意识地握在指间看着。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许久以前的种种,或是许久以后的种种?美好的过去,或是最坏的将来?——可是,又怎样?运命之难,前路之赌,本就没有给予他退路——那么,就以这样的方式,也很好。 “师父,”他喃喃道,“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懂得的吧?” 静默了一会儿,他又哂然一笑,“若有什么要来便来吧。无论是什么,我都这样受着。” 指尖微动,他将木笄轻轻掷入火中,轻得,仿佛这不是他今生最重的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