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当真寸步难行。 汤昭顺着他的话道:“不能高估贵人的人品。” 隋风道:“这话对。但是那些穷人的人品就能高估了吗?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也是老话。穷山恶水出刁民,也不是假的。更别说咱们下九流的同行。总之除了自己个儿,谁也别信,谁也别管。” 汤昭默默听着,突然笑道:“家里也嘱咐我:‘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但若说一人不信,一人不管,就管自己,真能做得到吗?隋大叔还罢了,风哥你可是热心肠啊。你也能做到吗?” 隋风道:“我现在未必做得到,将来还做不到吗?我若做不到,如何带着大伙儿吃饭呢?” 汤昭道:“吃饭……啊,前面有炊烟!” 隋风顺着他目光看去,果见余晖之中一道炊烟袅袅升腾。 他先是跟着欢喜,接着迟疑道:“深山里的炊烟,又只有一道,恐怕不是村子。咱们去看看,可是你别下车,我不叫你,你千万别走动。” 行了片刻,渐渐靠近炊烟,夜幕也悄然垂落。 昏暗的树林里,已经可以看见灯火。 “是村子。” 隋风猜错了,是村子。 夜色中,七八座茅屋静静伏在山坳里,黑暗中的轮廓奇形怪状,像一堆倒塌的积木。 只有最里面的一座亮着一盏灯火。 汤昭咽了口吐沫。 “还……还进去吗?” 隋风闷不做声,拉着驴,深一脚浅一脚走向灯火。 人往里面走,黑影迎面迫近。 入目一片荒凉,满地瓦砾灰尘,间或有横木和茅草堆在地上,已是糟朽陈腐,眼看着就要化为齑粉。 与其说是村落,不如说是废墟。 汤昭蜷在车上,双手抱住膝盖,只觉得全身冰凉。 渐渐地,寂静被刮破。 人声细碎地传入耳朵。 声音在微微哗动,远处那模模糊糊的灯光中,似乎藏着奇怪的喧嚣。 又靠近些,灯光已经能照明,汤昭眯着眼睛看到了村落尽头唯一一座完整的瓦房。 虚掩的房门中,嘈杂人声不绝于耳。 那是独属于人的声音,而且还有好多人。 “我们……” 吱呀—— 门开了。 灯光大亮,照的汤昭眼睛一眯。 一股烟气混着酒气、浊气扑面而来。 人声大了起来,吆五喝六煞是热闹,仿佛到了城里的酒馆。 山中荒村,也有酒馆吗? 没有人出来,门似乎是被风吹开的。 倘若真是酒馆,倒也不必有人出来,大门开着,就是迎客了。 隋风拉住汤昭,两人往门里探头。 数十道目光刷的一声,集中在两人脸上。 汤昭活了十几年,从没被这么多人一起盯着。他也绝不会想到,小小一间村屋,竟有这么多人。 屋里足足有三十多人,挤得四边角落满满当当。 七八条大汉围着火炉坐着,敞胸露怀,意态豪横,一大半端着酒碗,竟似一群响马在此聚义,这时都盯着门口两人,目光如狼似虎。 四周,却有二十来个瘦小的身影,瑟缩着远离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