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死在这里吧!” 汤昭蹲下身,道:“那个……你是不想让我走吗?” 那老头睁了睁眼,眉毛头发挡在脸前,又有鼻涕眼泪,连眼珠黑白也看不见,更看不清神色,呜呜咽咽道:“你走不走,干我什么事?” 汤昭觉得这老头也不是简单的脑子有病,是有迹可循的,就像小孩子一样,也用哄小孩儿的话道:“你先别哭了,我陪你待会儿,好不好?” 张了张口,他还是把最后那个“乖”字咽了下去,总觉得太也过分了。 好说歹说,那老头哭声渐止。 眼前已经没什么齐整的家具了,汤昭从厅堂另一侧拖了一张太师椅来,让他坐下。那椅子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老头坐在里面好似给裹住了,简直像一个罐子。 罐子? 汤昭憋住了笑,暗想:物似主人形。 大厅后面连有水池,上面放着脸盆巾栉皂角之类,汤昭盛水过来,给他擦脸。胖老头一动不动,仰着脸任他擦拭。 汤昭忙了一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忙的,反正顺理成章就做了,问道:“心情好些了?” 胖老头哼哼唧唧道:“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汤昭道:“我看那边的柜子上放有点心,给你拿点?” 胖老头摇头道:“不要,点心我都吃腻了。我要吃水果。” 汤昭道:“那水果放在哪儿呢?” 胖老头道:“这里没水果,我要吃外面的东西。” 汤昭心中一动,道:“我肯定没带水果,你真要吃我去外面给你拿点儿。” 胖老头一伸手抓住汤昭,道:“不许去,你身上有什么吃的?” 汤昭心想:我怎么会带吃的?在身上摸了一摸,居然还真摸到一把糖果。 那是很久之前一个眯着眼的少女给自己的。 后来汤昭有一搭没一搭吃了几个,还剩下几块。他拣出几个糖果道:“这个行不行!” 胖老头一把抓过,塞进嘴里,甜得眼睛弯了起来,含含混混道:“好吃!你这娃娃,人性倒好。你不愿意叫我祖宗,可以叫我大爷。那边的点心你随便吃好了。” 汤昭重复了一遍,叫大爷需要重在第一个字,那是叫比自己父亲年长的长辈,如果把重音放在后一个字上,多少有点像叫嫖-客。 他暗想:看你又哭又笑、撒泼打滚、吃糖贪嘴的样子,你应该管我叫大爷。 到底这老头年纪做汤昭的爷爷也有余,他自降了这么多辈分也足够了,总不能等他降到自己大哥辈儿来? 汤昭把柜子上一大盒点心搬了下来,打开拣了一块酥饼吃,只觉外酥里嫩,香甜可口,自己的眼睛也弯了起来,闲聊道:“大爷,您贵姓啊?” 胖老头道:“老夫姓平,平江秋。” 很好,这不就开始问了嘛。 汤昭道:“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当真世外隐士气度。” 胖老头哼道:“老夫就是这名字起的晦气,真应了谶了。” 两次三番之下,汤昭已知他不爱寂寞,喜欢人来哄他,其实是喜动不喜静的人,绝非一般意义上的隐士,而且可能在罐子里呆的有点神经质了,行止大异常人,问道:“平大爷,我是觉得这里虽好唯独有点冷清,你怎么不出去走走?” 平江秋双眼一翻,道:“不能出去。外面坏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