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王妃下车去见本地的驻守将领。 王移旌始终一幅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旁边马夫见状主动搭话道: “小伙子,这是遇到挫折了?” “关你屁事。” 老马夫也不生气,双手插袖道: “老朽当了一辈子马倌,整日喂马、饮马、洗马、铲马粪,没什么大出息,仗着活得年岁多,倒也悟出了几分道理。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总归要碰到几次过不去的坎,该哭哭,该骂骂,只要别陷在里面就好。 你还年轻,大好的时间应该用来施展抱负,后悔和懊恼是留给我们这些老家伙解闷的。” “报复……”年轻人嘀咕一句。 “抱负就是你心里最想完成的事,像我们乌王殿下,年轻时统率三军,后来立志辅佐出一位明君。 只可惜奸佞当道,即便是他,最后也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昏庸藩王。” 说到这,老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乌王还是皇子时,他便是对方的马夫,跟随南征北战,在沙场上策马救过主子的性命,也曾在其负伤时远奔千里求医。 那时的乌王意气风发,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刚下战场又上战场,伤口都顾不得管。 如果不是朝廷拦着,他能直捣北方耶律楚雄的王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当初肯狠下心将矛头对准京城,如今的王朝也不至于祸患四起、民不聊生。 …… 王移旌并不知道老马夫心中所想,他重复着对方刚才的话语: “报复就是我心里最想完成的事。” 两人说的显然不是一个东西,但现在能让他不再自暴自弃的,也就只有报复那位年轻皇帝了。 自己助其夺权,他却反过来追杀自己。 这份狠辣心性,确实符合一个帝王,只是万不该害得李凝儿殒命——此仇不共戴天,哪怕是王家后人,他也要亲手将其拉下皇位。 王移旌找到了目标,虽与老者的意思根本不搭边,但其意志不再消沉,目光也变得比以往犀利。 一个中年男子将王妃柳木槿送出府门,看步伐动作,应是行伍出身无疑。 男人有意无意看了眼王移旌这边,再次朝女子抱拳施礼后,转身返回府内。 柳木槿轻挪莲步来到马车前,眼神无意间与年轻人相触,心中顿时升起惊讶。 自己离开不过一炷香时间,对方神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得难听些,之前他像一只自舐伤口的丧家之犬,而现在,分明是只被逼入绝境的恶狼,凶狠残忍,猛虎尤惧。 王移旌视线仅在对方身上停留一瞬,随即看向远方,压下无处发泄的愤恨,平淡道: “乌王殿下想造反?” 柳木槿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浅笑道: “王公子怎么知道?” “全写脸上了。” 他好歹活了几百年,就算再不着调,察言观色的本事总归有的。 一名王妃,无故拜访夫君旧部,怎么看都于礼不和。 年轻人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 “王妃想让在下加入?” “再好不过。” 柳木槿没有遮掩,对方的聪智已经超过她的预期,这种文武双全的人才,正是当下急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