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进书房,看完一整部电影,窗帘外转入夜色。 再摸上手机是几个小时后,唐杭的消息躺在里头。 『之叙师兄,我们今年又招了个理工的师弟。』 『高哥本来说再也不招理工的保研生了,但他履历真的蛮不错,我也看过他的资料,做过好几个省级项目。』 『高哥估计被搞怕了,把小学弟早早喊到我们这边做毕设,也好早点习惯组里。』 『结果他刚刚把实验室的电闸弄跳了,大家一整天的数据都白搭。』 话里没提许杏然,却句句不离许杏然。 小学弟与许杏然的共同点,显眼不止于“理工来的保研生”。 陈之叙敲字:『实验室的电脑也该换了。』 那头,唐杭秒回:『师兄你不知道,他才来几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现在还在群里疯狂道歉,我上回都跟他说了要注意了,根本不进耳朵,道歉有个屁用。』 道歉有个屁用。 看得出唐杭气够呛,消失的数据里多半有他一份子。陈之叙自认心情平和,远离案发现场,却也莫名烦躁起来。 “对不起”是她的口头禅吗? 凭什么张口就来? 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道歉,只是逃避惩罚,再把他架于道德高地上炙烤。 唐杭又连发几条,急切地寻求认同。 『不懂也不知道多问,麻烦死了。』 『估计高哥还不知道,我真想跟高哥说一声,让这学弟赶紧去找别的导师。』 陈之叙指尖稍顿:『你跟高老师说了?』 『还没呢,我迫不及待要说,所以先来找师兄了。』 迟滞延长,陈之叙抽身从沙发靠背坐直,双唇紧抿。 他想起许杏然写在记事本里的话—— 他们真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难怪惺惺相惜,互相都很看得起对方。 得意门生的人生有一半活在高导的嘴巴里,靠折磨别人铸就优越感。掩饰享受很费力气,所以,两个人的上等游戏何必拉上别人? 气息加速,陈之叙阖眼,掌心捂住脸颊上下搓动。 呼出的热气拂来面颊,他兀自在客厅发出低笑,为这荒诞的现状。 好半晌,他才重新回复,字打了又删,仿佛在做一场重要的割席决议。 『任何人都会有这种时候,我当年进组,不比他好。』 『我跟高老师不是一类人,没法代替他回答。你要是闲,就自己去跟老师问。』 关闭跟唐杭的对话,陈之叙几下翻到许杏然头像。 点开,认命地改个备注——“许杏然师妹”。 — 新的周一,无风无雨,杨语宁顺利站上发言台。 许杏然不用跟班,却也专程从办公室转到操场,远远给杨语宁拍了张照。 “许老师。”隔几个班,谭晋晋小小声唤她。 两人相视一笑,聚到一处。 “来看语宁?”谭晋晋瞥过许杏然手机。 “嗯,”许杏然把照片发到小群里,“你不也是。” 谭晋晋顺势翻动照片,浮夸道:“我拍得没你好,不该你先发的。” 两人站在树荫下聊天,顺道听完杨语宁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