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跟谁道别,不然她肯定会哭。 那辆市局专门用来开路的警车亮起红蓝警灯。 送行的老人孩子、妻子丈夫留在原地,那种感觉大概像是从身上撕下一块肉。 大巴车开出医院大院,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肆月的手机屏幕亮起,下意识按下接听,她听见一声焦急的:“肆月。” 她还没有应声,电话那边的女孩子慌张地问:“我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了……你是不是在车上?” 肆月轻轻“嗯”了一声,甄心再开口已然带了哭腔:“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有多危险传染性有多高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 明明暗暗的烟花映在肆月清透的瞳孔,街景在视野里飞快倒退。 路过附中的校园,她忍不住回头,她就是在那里度过了这辈子最想回去的三年。 “甄心,这辆开往高铁站的车上,除了我,大家都是爸爸、是妈妈、是儿子、是女儿。” “只有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是个无牵无挂的弃婴,当然,我还是甄心的好朋友……” 肆月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太阳,遇到你和顾桢,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 甄心哭得厉害,语无伦次道:“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就跟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你能不能现在下车,我让我爸给你们院领导打电话,”甄心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你才刚研究生毕业,才刚跟顾桢重逢,他才刚跟你表白,你们都没有、都没有来得及在一起……” 警车开路,一往无前,距离高铁站越来越近。 如果这是这辈子的最后一程,起码有他送行。 肆月笑,更多的是庆幸:“还好没有在一起。” 这样是不是更加容易忘记一点。 早知道他问她有没有多喜欢他一点,她就不说那个“有”字了。 可她的的确确每天都在为他心动,每天每天重复地喜欢上这个人。 夜幕笼罩,视野里“荆市站”三个字越来越清晰,大巴车慢慢降速准备停靠。 肆月的声音轻易被喧嚣掩埋,轻得像一声叹息:“甄心,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如果我回不来……” 他杳无音讯四年,她才刚和他重逢。 她暗恋他十一年,才刚听到他说喜欢。 她刚和他过了第一个有他的除夕, ●●, 告诉他我也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眼泪无声顺着脸颊轮廓滑落。 肆月说到最后,尾音发颤、却无比坚定清晰:“一定不要告诉他。” 大巴车稳稳停下,她毅然决然挂断电话。 这一辈子那么长,总会遇到更喜欢的人的。 如果这趟征途只有去路没有返程,她人都不在了,他就更没有必要记住她。 她宁愿自己在他的回忆里,只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同学,一个有过好感但没在一起的医生。 时间久了,就遗忘了。 凌晨十二点的高铁站,仍有乘客在等回家的列车,他们归乡心切。 只有她们一行人逆行,是为了“出征”。 肆月拉着行李箱进了站台。 长长的一段路,恍惚之间和附中那年的走廊重合。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