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续嗣近期声称染小疾,今日没来参会,只有梁王卫思行来了。 沈希声瞥了眼对面不远处座位上的卫思行,后者正捧杯抿茶,微笑看着狄夫子那边。 这位梁王,衣冠楚楚,笑容温和,一副与人为善的模样。 不过眼下,营州之乱的事情,令卫氏诸王手忙脚乱,暂时倒是安息了点,没见太大折腾。 沈希声收回目光,静等了一会儿。 等到前方某个座位很高的苍发老臣讲了个前几日发生的小轶事,大伙都发自内心的乐呵笑语之后。 沈希声忽而起身,自袖中取出一叠奏折考状,两手呈上: “诸公前辈,下官前几日,复审天官吏部司上半年的地方官考课情况,发现了一份颇为有趣的政绩考状。 “陛下近期多次强调朝堂的新鲜血液少,需不拘一格降人才。 “下官隐隐觉得这位地方主官的政绩有些亮眼,但经验浅薄,不知对否,眼下闲暇,望诸公前辈阅览一二,给些建议。” 沈希声迎着大厅众人侧目的视线,走上前来。 紫衣相公们反应各异。 有人惊讶,有人不动声色,也有人第一时间瞥了眼最上首处、正垂目执笔记录的胖老头。 这些神态反应很快收敛,御史中丞官职不小,京官五品,皇帝任免,算是大员,面子没必要拂。 诸公颇为好奇的接过考状,一一传阅了起来,仅仅才过一小会儿,大厅内逐渐有叹赏亮眼声四起…… 接近正午,政事堂散会。 决定某位年轻县令官场命运的安排,似乎只是这场会议休息间隔的一个小插曲。 可一份崭新拟定的六品清贵京官任免敕书,已通过了政事堂决议,正飞速发往凤阁。 随后它会与一众军国大事的敕书一起,呈送到某位女皇陛下案头,被女皇或者秉笔女官画个朱圈或提一个敕字。 凤阁大殿门口,散去的诸公之中。 有一位此前看完考状后、力主举荐的苍发老臣停步,想了想,转头朝搀扶他的同僚感慨一声: “此子好像才弱冠啊,这么年轻的侍御史,应该是本朝乃至乾朝最年轻的吧……欧阳良翰,等他入京,老夫倒要好好见见,是如何才俊。” 同僚笑语称是: “阁老您去年养病,不在京城,这欧阳良翰可是闯了不小祸的,惹怒了陛下贬为县令,没想到又升回来了,还是阁老爱才惜才啊。” 顿了顿,调笑:“不过这欧阳良翰确实是一表人才,俊若谪仙,还未婚娶,呵,我听闻阁老好像有位嫡幼孙女刚刚出阁啊……” 后方人去茶凉的大厅内,狄夫子平静整理好上午议会的笔录,如常起身,送去给女皇陛下阅览。 不久前,令沈希声举荐的某位年轻县令一步登天的议程中,他全程都未发言,低头喝茶,或者执笔记录。 直到众人统一意见、转头上报了建议的官职后,胖老头才回过神来,仅吐一字: “可”。 …… 八月,尚未过三伏天。 盛夏的火焰不仅烤灼着江南道江州某座正在破土兴建的佛寺。 洛阳亦是被烈日照顾,一大早就热气腾腾。 夏日昼长夜短,天光才刚刚放亮。 修文坊,某座御史中丞的宅邸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离里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