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锦囊发下去,众人一听是明棠的心意,皆欢欣鼓舞起来,开开心心玩儿去了,叫潇湘阁终于有了些过年的热闹。 送完了锦囊,鸣琴又想起沈鹤然来——她一天一夜都在照顾明棠,忙忘了这个小傻子。 明棠之前就准备好了给他的年礼,说是要等除夕的时候亲自给他,只可惜她忽然病了,鸣琴也不愿越俎代庖,只打算顺路去他的屋子看一眼。 倒见里头静悄悄的,早熄了灯。 伺候他的小厮同鸣琴说,沈鹤然这几日都很乖巧,自从知道明棠又病了,今天一整天都没闹腾,早早地睡下了,说是不给大伙添乱。 鸣琴最后才往阿丽处去。 她不乐意见到阿丽,打定主意把那锦囊丢给她就走。 正这般想着,黑灯瞎火里走过去,鸣琴忽然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蹲下身一看,这才发现阿丽不知何时昏倒在自己的小屋门口。 好在阿丽是昏倒在廊下,没在外头的雪堆里,至少有屋檐挡风。 虽吹了大半夜,身上冷极了,倒也没凉透,被鸣琴吩咐下去煮的两大碗姜汤给灌醒了。 一见她还活着,鸣琴半是庆幸半是遗憾,冷冰冰地将那锦囊一丢,转身就走了。 阿丽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将锦囊接过来拆开,发现里头是鼓囊囊的几个银元宝,比通房的月例红封还多。 她心里不知想到什么,手上一颤,几个银元宝便从她手中滚落在地,滴溜溜地滚了几圈,沾了灰尘,好似她那肮脏浊臭已洗不干净的表里如一。 小屋之中也传来细碎的呜咽哭声,与院中不知几处的叹息啜泣交融在一起,平添苦痛。 阿丽落泪,双采担忧,鸣琴劳碌,拾月也几乎是在院子里站了一夜。 她越是站着,心中越是有个念头在涌动。 若说从前,这念头不过如同个玩笑似的偶尔在脑海之中浮现; 但今日这一番,拾月反而在吹了一夜的寒风之中想明白了。 她打定主意,只等明日天亮,寻个空当回西厂一回,将这事儿了了。 这般一想,她才觉得在自己心中沉甸甸压了一夜的苦涩终于散去些许。 而下半夜的时候,鸣琴几次出来换炭盆熬药,发觉连外头连绵不绝的烟火爆竹声都歇了,一片静悄悄的,倒是拾月一直一个人还在那孤零零站着。 她因明棠忽然生病的事儿对拾月有些怨气,可看她一个人立在院子角落里,吹着寒风悄悄抹泪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地皱眉头。 “大过年的不出去玩儿,也不去休息,在院子里头当门神呢?快去歇着,再不睡觉明儿起来眼睛都睁不开,本来眼睛就不大了,明儿肿成绿豆眼。” 鸣琴恶声恶气的,推着她往外走。 可这话乍一听是怪罪,实则刀子嘴豆腐心,是叫她快去休息。 拾月的泪本就没止过,如今听了鸣琴的话,更觉得悲痛,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可把鸣琴吓了一跳,她最不会哄人,拾月这一哭,反而闹得她手足无措:“诶,哭什么!我说笑的,你眼睛不小,不小!我说笑的,你这么大一个,人这点玩笑给你说哭了!” 她越说,拾月越是想哭,好似要将这些年没流过的泪都一次性流干净了,吓得鸣琴连声求饶:“快别哭了,算我不会说话,你那眼睛洞球大,一个眼睛抵我俩,别哭了别哭了。” 拾月哭着,又被她的话逗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