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右上高挂,黑子夹。白子拆二……五十手后,黑胜半子。” 亭子里的人全都听到了,有的人是新来的,当场骂道:“观棋不语没听过吗?这才哪到哪儿,胡扯什么?” 她才一开口,其他人就立马摁住她,仔细端详棋盘,一个中年娘子叹道:“小师傅还是这样火眼金睛,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是啊,小师傅在观棋亭待了一上午,看了十几盘棋,就没有不中的!这样精湛的技艺,只要一进入京兆,扬名是迟早的事啊!” 先前骂人的那个愣住了,向左右询问:“什么?是高人么?” 有人好心告诉她:“这位小师傅只要在树上看几眼棋盘,就能预测出走向,没有不中的,真是神乎其技。” 对弈的两人也在看着棋局走向,发现接下来最好的走法,就是小师傅所说的方式了。执白子的那个女郎满脸失望,正要投子认输,忽然听到旁边响起一句。 “在六之六断黑子。” 众人皆是一怔,看向衣着华贵的薛玉霄,人靠衣装,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这些棋手都不敢得罪她,试探地看向第六条纵线与第六条横线的交汇处。 啪嗒。女郎将一颗白子落在了上面。 微风阵阵,亭子旁边是一颗巨大的垂柳,一枚锋利的柳叶吹拂着,落在棋盘的正中。 众人望着棋局,声音一点点地消失了,变得非常安静。 忽然间,树上的小师傅坐直了身体:“六之十二。” 啪。黑子严丝合缝地嵌入进黑白的空隙当中。 薛玉霄道:“十三之十六,继续扳。” 扳是一种围棋术语,是说双方的棋子挨得非常近的时候,在对方的领地上从斜线下一枚棋。 白子扳过之后,黑子彼此相望的气数被从中截断。 柳叶发出簌簌地摩擦音,四野无声,万籁俱寂,旁观的棋手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一个在亭中,一个在树上,两人就这么淡淡地用声音交锋,这盘棋已经从简单的对弈,染上了精妙而锐利十足的杀伐之气。 啪嗒。啪嗒。 只剩下令人心荡神驰的落子声。 对弈的两个小娘子没有任何不满,这两位的每一手,都够她们再学个三五年不止了,要是没有天赋,说不定十年都悟不出来一招……这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提高自身的机遇。 渐渐地,黑白两子交错着布满了整个棋盘,在众人的屏息凝神下,双方开始数目。 才数了一小会儿,树上的小师傅便道:“不用数了,白胜半子。” 她戴上背后的斗笠,从柳树上跳了下来,走到薛玉霄的对面,她的发丝上沾着雾蒙蒙的水珠——不知何时,亭外已经飘起如烟的小雨。 薛玉霄终于见到了女主。 “赵郡李清愁。”小师傅抬手行礼,用的是江湖中的礼节,冲着薛玉霄抱拳。 李清愁。 这本书的原著女主。 薛玉霄抬起团扇,持扇颔首,这是士族的礼:“薛婵娟。” 她的字流传不广,只有士族门户大家才能得知。薛玉霄可不想自己一说出名字,就把女主和旁观的人全吓跑——三娘的残暴之名可是如雷贯耳啊。 李清愁道:“满庭芳草月婵娟,好名字。阁下棋艺超凡,我不如你……没想到才一来京兆,就遇到有凤凰之资的女郎。” 薛玉霄一边谦虚,一边用上上下下地好好审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