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离奇得很。
曹枢使辞官的消息一传开,树倒猢狲散,原本依附于他的大小官吏们,纷纷寻求新的世家大族的庇佑。
兰烽的舅舅眼观六路,看中了平民出身,性格圆滑,哪头都吃得开的孔平章。
于是他打定主意,把家里最漂亮的女儿,送给孔平章最宝贝的儿子五郎做通房。
这表妹也是个性子烈的,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就收拾细软离家出走了。
福嘉气得把茶碗都摔了:“真好笑,我们公主府的小娘子还没过门呢,就有人敢往五郎房里塞女人了?”
白禾赶紧道:“这真的都是驸马舅舅一厢情愿,我看五郎是完全不知情,平章娘子若是知道了,也会拒绝的。”
福嘉冷静了片刻,坐下来:“也是。”
“他舅舅怎么没想着去依附兰烽?”
白禾道:“怎么没有想着?去找时兰驸马不在,只见了刘叔,刘叔没搭理他,还专程来同我说,让公主府不要理睬这等见风使舵的小人。”
福嘉看着婢女们收拾地上的碎片,问白禾:“表妹人呢?”
白禾道:“这孩子心也是够大的,大概是没吃过什么苦头,昨晚自己出了城,住了家野山里的黑店,店主都把她药倒,塞进南下的船只里去了。好在我派人一直跟着她,装作路过把她救了,放在一家相熟的猎户家里休息,现在大概已经醒了。”
福嘉哭笑不得,误打误撞,她倒是救了兰烽的老相好?
“等她醒了,把她送回家吧。”
白禾应是退下,知道这事儿算翻篇了:“还有件事,兰家那栋宅子都安排好了,小厮和婢女也选得差不多,我看老太太喜欢的紧,等兰驸马回来,就让他们搬过去吗?”
福嘉想了想,兰烽回来,说不定都年后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老太太喜欢,收拾干净床榻,就搬进去吧。
“不必,你让老太太挑个日子,近几日就可以过去,她若是舍不得公主府,不嫌麻烦,也可以两边换着住。”
白禾瞟了福嘉一眼,她看出她因为表妹,心有波澜,想安慰她,又怕说错话,还是退下了。
搬迁那日,是福嘉陪着兰家人一起的。国丧期间,不准大肆操办喜事,因此便只叫了家丁侍卫,默默把兰家几人的东西搬过去。
兰老太太已经可以拄着拐棍行走了,她拉着福嘉的手:“大郎不在,这些事都要殿下操心。”
福嘉陪着她,在院中的柿子树下慢慢走:“大郎在边关为国卖命,这都是应当的。”
几人正逛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个女声在呼喊什么。
白禾出去一趟,窥着福嘉的脸色道:“殿下,是送回家的兰驸马表妹,驸马舅舅嫌流落在外过的女子不好嫁人,不愿再认她,她听说兰家宅子在这里,擅自跑过来了……”
她甚至在外面,拍着门说要找表哥。
白禾没把这场面说出来,她愤恨道:“怎么这样不知道分寸,我给人捆了送回去。”
毕竟是兰烽的表妹,无冤无仇,虐待她做什么。
福嘉一时间心绪乱起来:“你先好生安置她,不要声张。”
一旁的兰老太太见状,得体道:“殿下忙,不用总陪着老婆子。”
福嘉本来是想头一夜,陪她在这儿睡的,被这事搅得也没心情了,匆匆话别众人,踏出兰府。
她走的风尘仆仆,神色也冷淡黯然。若不是这件事送上门,她真的没想起来还有表妹这号人。
白禾跟在后面,犹豫着提醒道:“殿下,今后还是不要见表妹本人的好。”
福嘉停下步子:“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