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薄得都能透亮、还有一个把腰间的葫芦放桌上,随手拧开了嘴儿,一股酒香弥漫开来。寇知章撕下一条鸡肉,用荷叶饼卷上送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下肚,拿过酒葫芦喝一口,再卷下一张。寇二爷一边吃,一边看着前面的兵卒们撞栅栏,时不时还大声喊声好,心里在琢磨着,忙了这半天嗓子都喊冒烟了,等进了中牟得让亲兵给自己找两个女人败败火……贼人在这里挡路,说明中牟已经陷落贼手,嗯,城里的女人别存啥指望了,能找到粗手大脚的乡下村姑也就将就一下吧。 正想着好事儿,猛然间听到一阵大乱。难道是贼人逆袭?不对啊,声音是从后面传过来的。刚刚站起身,嘴里的鸡肉卷饼还没咽下去,就听亲兵在喊:“大帅快上马,黄河决堤啦,大水漫过来啦!” 打仗这等事,寇总兵的本事可能差了些、但说起临阵脱逃,全洛阳城,哦,不,整个河南府,寇二爷的名声哪个不知、谁个不晓?以至于洛府坊间的俗语都不再说“跑得比兔子还快”,而是“比姓寇的还快”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寇大帅一脚踹翻了小桌飞身上马,拨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振臂扬鞭,舌绽春雷般大叫道“让开让开”,径直从自己的兵卒们中间一路撞过去,人群中生生趟开一条路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然而,还是来不及了。 其实,寇大帅的亲兵们搞错了,决堤的不是黄河,而是有“小黄河”之称的沙河。 当然,也不是自然决堤,河堤是被张虎刨开的。 探马来报说两府援军足足有三四万人时,张虎也被吓了一跳。无论南阳还是汝州,遇到的官军都很弱鸡,本来张虎想通过设伏打一场击溃战的。以他的想法,只要出其不意,官军们会争相逃命自相践踏,自己虚张声势地撵上一阵,然后就回军。那时牛有田就算没拿下开封,城里的力量也该消耗得差不多了。自己这股生力军挟新胜的兵威加入,该是一鼓作气便可拿下城,狠狠洗一遍周王府,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等发现来了这许多官军,张虎知道伏击战打不成了。不仅打不成,两军只要一接触,自己的兵十有八九会一哄而散,保不齐还有胆子大的,动起把自己绑了送过去的念头也绝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要另想办法。 逃是决不能逃的。打仗凭的就是士气,几万人一路撵过来,莫说打不下开封,自己这帮人能不能逃出生天都说不好——张虎的切身经历太深刻了:逃离保宁府的那次,被孙杰死死咬着,逼得自己弃军、在陕西行都司被闫民望一路咬着,也是九死一生。若不是阴差阳错的孙杰奉旨回师、还有那场救命的大雨,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一定!张虎只好硬着头皮去看地形。 这个地方简直太好了!只要把官军引过来,然后放水一淹,别说能杀他们个全军覆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再担心这个方向的官军援兵了! 张虎的目的是抢劫,而不是把开封府变成一片泽国。所以掘黄河大堤他是万万不敢的,那相当于为了烤熟一只鸡给自家房子放上一把大火——鸡能不能吃到还在未知,自己先烧个焦头烂额则是铁定无疑。中牟的衙役讲得不错,沙河的上游由索水、京水和郑水三流归一,郑州到中牟这一段,河道几乎与北面的黄河平行,随即在中牟城北绕城而过后拐了一道大弯流向东南。张虎于是把自己的亲兵队派了出去,带着一千多辅兵偷偷掘河堤,直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与此同时,其他辅兵在圃田泽各个沙丘的通道上掘壕立栅栏,目的是尽可能迟滞官兵的前进速度,力争让所有官军都被堵在沙河的泄洪区。 果然不出张虎所料,官军们仗着人多,一板一眼地填壕撞墙往前蹭。行军队伍还是老习惯,每个营都是战兵在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