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妈心里还藏了一桩事,送走小五,她跟段圆圆为难道:“要不要让那东西回来一趟?” 这都过去六年了,谁晓得他是死是活? 陈姨妈有时候想问两句又觉得大喜的日子提了晦气,等晦气的时候她提起来想对冲一下吧,宁宣只是含糊地说人还在。 一口气是在,活跳跳也是在。陈姨妈脑子里跟唱戏似的,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背过人还偷摸跟赵嬷嬷叹:“坟头草可能都三米了。” 如今小五要出嫁,该哭坟还是该吃席总得有个章程在啊。 段圆圆意会那东西是谁,回头就问宁宣:“小五嫁人,要不要让她去那头磕个头?” 大姑娘嫁人娘老子活着却不露面明摆着告诉人宁家不重视这个姑娘,再多钱也买不来舒心日子过。 宁宣听她说“那个人”还皱了一下眉,思索片刻道:“他病着不好动身,小五嫁人要回忠州,路上要过那山头,让她过去磕两个头尽尽孝心,回头我再跟冯兄弟打个招呼。” 这就是宁老爷即死也不能回家的意思了。 段圆圆心口大石总算挪开了,又觉得这老杂毛当真命大,熬了这么多年都没断气。 第二天下午,段圆圆让人把小五叫过来跟她说了这事。 小五一点儿也不在意,她也以为那头早死了,大哥没说是想留着他老汉的事做点文章。 原来还活跳跳的啊? 小五:“我都听嫂嫂和大哥的话。” 喜乐响了起来。 小五拜别嫡母兄嫂和妹妹话别以后上了花轿吹吹打打地走了。 穿着喜服的冯初一在前头骑着马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娶上宁宣的妹妹,宁宣还这么看中他,说要在老家给他谋个差事,让他衣锦还乡。 冯初一心头明白,知道自己这都能算半入赘了,他对着小五是挺不起腰杆子的。 一路上冯初一都很关心小五,路过饭馆还让婆子给她买了一碗荤豆花在轿子里慢慢吃。 小五小口小口地咬着里头软烂的小酥肉想,离了宁家冯初一还斯斯文文的,看来他不是个打女人的坏人。小五悬着的心放了一小半下来,剩下的多半还得看那个婆婆,要是她爱缠儿子,冯初一又听他的话就坏了。 走了两三天,轿子停到了一座小山头,婆子扶着小五进去。 宅子里早得了消息,到处都布置得热热闹闹的,丫头婆子知道这个是宁家出嫁的姑娘都热情得不得了。 宁老爷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两个老姐姐跟门神似的一人一边守着他,宁老爷头软软地低着,被人扶着才能坐起来,他浑身软得像条虫子。 冯初一瞧着也不奇怪,城里谁不知道宁老爷身子骨坏了在这修身养性?宁家给他找了三个声名远扬的神医都没把人治好。 看这情况,人是早就不成了,全靠钱吊命啊。 宁家大少爷果然是个孝子,这么多年也不知烧了多少钱进去。 冯初一跪在宁老爷跟前道:“爹,以后我会好好对小五,你放心罢。” 宁老爷没有说话,背后扎着续命的针。 小五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前头有什么人,只看得见三双脚,四只红色的绣花鞋头尖尖的,中间夹着一双黑色锦鞋。 黑色的那个,就是宁老爷,小五认得出来。 喜婆在一边笑:“一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