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世,若不是正常死亡,例如溺水、急症等,老人的规矩就要更多,哪些青壮汉子抬棺下葬,葬在何处,什么时辰出生人,负责哪几天的守灵,头七的香火供奉,等等,简直能够让年轻人烦死。 陆台先问了老人是不是来自那座城堡,得到肯定答案后,便笑着说要去借宿,最近都是荒郊野岭的露宿,实在难熬。 老管事犹豫不决,那腕有金钏的女子已经率先点头。 陈平安微微摇头。 这女子也太心大了,真不怕引狼入室啊。 老管事看着那个笑眯眯望向自己的青衫公子,突然洒然一笑,“来者是客,两位公子远道而来,既然遇上了,飞鹰堡理当盛情款待。” 陆台和陈平安跟着一行人,去往十数里外的飞鹰堡。 山路绕转,可就不止十数里了。 一路上都是那女子在跟陆台闲聊,老管事何崖在前边始终竖起耳朵,一个字都不愿错过。 飞鹰堡姓桓。 女子叫桓淑,她哥哥叫桓常。 按照桓氏族谱,是六百年前躲避战火,由北方常沂国迁入沉香国,堂号为重英堂。 陈平安听不懂这些,陆台什么都能聊,与女子说这个“桓”是好姓氏,一大通旁征博引,陈平安还是听不懂。 临近飞鹰堡,脚下已有一条平整道路,陆台抬头望去,笑了笑。 城堡最高的一栋楼栏杆处,有一位裹着貂裘的畏寒妇人,正在焦急望向城堡外的道路,依稀看到子女的身影后,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妇人自己并不知晓,飞鹰堡也从来没人能够看到,这位妇人七窍流血、潺潺而流的凄惨模样。 栏杆之外,阳光普照,栏杆之内,有些阴凉。若是靠近妇人,站得旁边久了,便会让人觉得肌肤微凉,像是身躯浸入河水中。 所以妇人身边的丫鬟婢女,这些年换了又换,无一例外,都成了病秧子,只是离开妇人之后,多半又能痊愈。 久而久之,见怪不怪,便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