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里,逐渐焕发出来的光彩,明亮得就像一双眼眸,拥有日月。 一个孤苦无依的陋巷孩子,在那一刻,绽放出一种无比璀璨的人性。 正是希望。 而这种人性和希望,会支撑着孩子一直成长。 老夫子转头望去,隔着一堵墙壁,遥遥望向了那座未来的书简湖,看到了那个面目憔悴、心神枯槁的账房先生。 老夫子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这个剑走偏锋的崔瀺,当年就真心不怕陈平安一拳打杀顾璨,或是直接一走了之? 一旦陈平安的人性脉络在此断去,后遗症之大,无法想象。以后来陈平安的种种远游历练,尤其是担任隐官的人心锻炼,会使得陈平安遮掩错误的本事,会无限趋近于崔瀺的那种自欺欺人,变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妈的你个绣虎,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如今陈平安就已经是“修旧如旧、而非崭新”的那个一了。 老夫子小声嘀咕,骂骂咧咧了一句。 陈灵均始终站在自家老爷门口那边,在这儿,心安些。 老夫子转头笑道:“景清,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个地方,很快回来。” 陈灵均立即挺直腰杆,朗声答道:“得令!我就杵这儿不挪窝了!” 青鸾国一处水神祠庙,占地十余亩的河伯祠庙,侥幸未被战火殃及,得以保存,如今香火越来越兴盛。 在第四进的游廊当中,老夫子站在那堵墙壁下,墙上题字,既有裴钱的“天地合气”“裴钱与师父到此一游”,也有朱敛的那篇草书,多枯笔淡墨,百余字,一气呵成。不过老夫子更多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那楷字两句上边。 老夫子仰头看字,捻须而笑。 天上月,人间月,负笈求学肩上月,登高凭栏眼中月,竹篮打水碎又圆。 山间风,水边风,御剑远游脚下风,圣贤书斋翻书风,风吹浮萍有相逢。 好个风月无边,碎圆又有相逢。 陆沉在剑气长城那边,说天上月是拢起雪,人间雪是碎去月,归根结底,说得还是一个一的去返。 而朱敛的草书题字在墙壁,百余字,都属于无心之语,事实上文字之外,撇开内容,真正所表达的,还是那“聚如山岳,散如风雨”的“聚散”之意。曾经之朱敛,与当下之陆沉,算是一种玄之又玄的遥相呼应。 道祖摊上这么个只喜欢看戏、清静不作为的嫡传弟子,说话怎么能够硬气。 骊珠洞天最终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曾经在此摆摊多年的陆沉,推波助澜,得算他一份,逃不掉的。 这次暂借一身十四境道法给陈平安,与几位剑修同游蛮荒腹地,算是将功补过了。 道祖先前之所以愿意再看看,陈平安作为年轻隐官做出的那个选择,至关重要。 返回泥瓶巷。 老夫子走到陈灵均身边,看着院子里边的黄泥墙壁,可以想象,那个宅子主人年少时,背着一箩筐的野菜,从河边回家,肯定经常手持狗尾巴草,串着小鱼,晒成鱼干,一点都不愿意浪费,嘎嘣脆,整条鱼干,孩子只会囫囵吃下肚子,可能会依旧吃不饱,但是就能活下去。 民以食为天。 嘉谷布帛二者,生民社稷之本。 家家户户,丰衣足食。 路上行人,衣履温暖。 老夫子双手负后,站在门外望向门内,沉默许久。 陈灵均趴在黄泥墙头上边,双脚悬空,喃喃道:“至圣先师,我先生虽然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