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们在挠脸扯头发。 刘羡阳就跟一拨青壮男子、屁大孩子蹲一起嗑瓜子,看热闹。 都说人一长大,故乡就小。 还说常去的地方没风景。 只是在刘羡阳这边,没这些说法。 赊月问道:“我帮忙把他喊回来?” “不用,事情不急。”阮邛摆摆手,屋檐下边搁了两张竹椅,阮邛还是去屋子里边搬了长凳出来。 赊月还是以心声提醒刘羡阳赶紧回来。 刘羡阳立即屁颠屁颠从拱桥那边小跑而回,可惜可惜,只差一点,两个婆姨就要相互撕扯衣服了。 等到刘羡阳落座后,赊月已经回了屋子。 阮邛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刘羡阳。” 刘羡阳疑惑道:“嗯?” 阮铁匠今天有点古怪啊,咋的,如此想念自己这个小弟子了?以至于来这边就为了喊个名字? 阮邛继续沉默起来。 刘羡阳就递过去一壶酒, 阮邛没有拒绝,接过酒壶,老男人开始喝闷酒。 刘羡阳自己没有喝酒,双手笼袖,抬起脚,两只鞋子轻轻相互磕碰。 阮邛突然说道:“如果当年我不拦着他们俩,现在会不会好点?” 刘羡阳一时无言。 在这一刻,一向自认还算能说会道的刘羡阳,是真的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讲。 阮邛喝着酒,嗓音沙哑道:“怪我。” 刘羡阳目视前方,轻声道:“师父,千万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真的。” 阮邛继续不言语了半天,才说道:“还有没有酒?” 刘羡阳这才拎出了两壶酒,师徒两个,一人一壶。 喝酒一怕喝不够,二怕喝不醉,最怕喝酒时不觉得自己是在喝酒。 人生苦短,愁肠苦长。 陈平安真正的心湖,其实就像是一把镜子。 整座心相天地,平整如一镜,水面上一切心相景象,日月星辰,藏书楼,坟头等,诸多种种,皆倒映其中,丝毫不差。 心境即镜。 唯有一物是额外多余出来的。 就像水面之下,在镜子的另外一面,站着一个人。 故而一旦镜面颠倒,就是名副其实的天翻地覆。 “这个人”,初看就是陈平安本人,再一看,便更像是那位大骊京城、粹然神性的陈平安,如果有人与之长久凝视,却终究与前两者皆似是而非。 此人始终闭目,脸上笑容恬淡,缓缓行走在镜面上。天地间万籁寂静,无声无息,死寂若坟冢。 似乎唯有修道之士的人心,可能才是光阴长河唯一不存在的地界,又或是光阴长河在此处选择永恒静止。 金色拱桥那边。 离真笑嘻嘻道:“事先声明,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幸灾乐祸了!隐官大人不选赊月那处,临时改变主意,选了居中那轮明月,是不是小有意外?需不需要我帮忙出手阻拦那拨剑修?还是说连这种事情,都在先生的算计之内?” 周密摇摇头,“不曾算到,实属意外。” 离真后退几步,一个蹦跳,坐在栏杆上上,双臂环胸,怔怔出神。 新天庭疆域实在太大,能聊天的家伙又实在太少,与那些人性被神性完全覆盖的新晋神灵,又能聊些什么呢? 今儿月亮圆不圆,兜里几个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