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凉,喜烛在桌上淌着红泪。
徐姝安坐在床边,在盖头下垂目把怀中的剪子抽出来,紧紧握在手里,玉戒指与剪刀柄摩擦出细小声响。她颤抖着将手放在腿上握了一会,把它放在身后藏着。
觉得一会来人会一眼看见自己身后的剪子,又伸手将剪刀摸回手里。
正紧张着四处观察往哪藏是好,门吱呀响了。
徐姝安倒吸一口冷气,鼓起勇气一把抓下盖头,攥紧剪刀伸直双臂冲着走进来的陆振,声音发抖:“你别过来。”
陆振关上门,无视闪着寒芒的刀尖,走到桌边,长叹一声,边倒茶边缓缓道:“梁石,家中行五,祖上出过礼部尚书,只是到他这一代家道中落了。”
徐姝安与梁石在五年前在郊外踏春宴上相遇,一见如故,私定终身,五年来互通书信,偷空相会。前不久被徐家发觉二人的私情,徐御史一口回绝了梁石的提亲,另觅佳婿。
徐姝安本以为陆振丝毫不知道此事,听他将梁石的底细说出来,惴惴不安道:“你什么意思?你要拿他要挟我吗?”
陆振将杯中的茶水饮尽,道:“你不用怕,我和你一样有心上人,所以才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调查清楚,我已经与他谈过了。”
“什么?”徐姝安放下胳膊,“你都去找他说了你无心于我,他还不肯带我走?”说着想起一个月前她被关在家中时,曾谋划与梁石私奔,写信给他,她都鼓起勇气准备离家了他却不肯,心意被辜负愈发委屈,怨恨他的软弱,眼泪抑制不住涌出来。
“他也是怕唐突了你,毕竟私奔有损你的名节声誉。”
徐姝安蹙眉道:“他竟然在意这些?”
“不是他在意,”陆振垂下双眸,眼中覆上阴影,“你毕竟是世家高门,他难免要多为你考虑。”
徐姝安从床上蹭一下站起来,泪水从眼中大颗落下,上前两步走向陆振扬声震怒道:“我被这些名声规矩害得还不够惨吗?我为了他都不顾这些礼义廉耻了,他倒是愿意死守着阻碍我们的规矩。”
“别哭了。”陆振抬手指向门外示意她小声,沉下眉头压低声音,“他是死守规矩,可他所顾虑的也是事实。”
他将自己的头冠卸下放在桌上,走到衣架前背对徐姝安边解下外层的礼服边道:“婚姻二字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原本就只是两家拿来交易的筹码,在此之外的都不叫婚姻。没有父母允许的婚都是大逆不道,更不要说私奔了,外人不会听你如何辩白,浇在你身上的只有流言,就算被弄死别人也只会拍手叫好。而且不光是你自己,整个家族的女眷名誉全部会受到连累。”
徐姝安冷静下来,走回床边:“他难道就这样放弃我了吗?”
陆振挂好外衣,又走回桌子旁坐下:“你们急匆匆私奔,去哪里,怎么逃避徐家的追捕,如何谋生?这些都是棘手的事情。让他仓促间带你走,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你要留下来与我合作。”
徐姝安疑惑看向他:“怎么合作?”
“请徐小姐和我一起演戏,瞒着所有人。等我度过了难关,你假死,我会安排好你们两个的去处。”
徐姝安没想到他会为他们两个考虑,顿时有了明朗的盼头,舒展眉头颔首道:“好,多谢公子。”
她走到妆台前照镜子卸下沉重的凤冠,一点点拆着复杂的发髻头饰,突然想起来什么:“你方才说的心上人是谁?”
想起石荼,陆振紧绷了一天的面容上终于展露笑容:“是我的侍卫,她叫石荼,比你大三岁。”
闻言,徐姝安站起身摘下耳环,一脸欣喜边走边道:“原来是府上的侍卫,那让姐姐进来与我换了衣服吧,我去她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