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纳练功才是生活。珍惜、认真对待每一天,纵然只有短短百年,其意义也胜过千年苦行。” 方东源回忆义母当年开解自己的话。 星灵之说,他如今也不曾完全相信,只当做贺夫人为自己编织的童话。 但…… 他的母亲的确如贺夫人所言那样豁达。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爱过了,生命终了,那就彼此放手,迎接下一场旅途。 “父亲说,他和母亲对彼此而言,仅仅是一段旅途上的同伴。随着道路的分岔,也就渐行渐远了。” 方东源的父母,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傅玄星眨眼:“那伯母对你……” 在玄微派长大,他很少见过具备“母亲”角色的修士。在伏家—— 伏向风、伏衡华、伏桐君等同辈十余人,还活着的母亲只有两位。 一个是张秋兰,一个是崔红袖。 修真,常伴别离。 亲友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修行。 “母亲对我还是很好的。我的诞生对她而言,应该是计划之外的存在吧?” 他的母亲规划人生,与江少主相守数十年,希望江少主能忘了自己,走上新生活。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生孩子。 一个注定要经历和母亲的别离,父亲的再娶。 对孩子而言,未免过于苦楚。 江少主本来也没打算要孩子,只打算和妻子相守此生。甚至跟弘文阁主、贺夫人讨论过避孕措施。 然而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或者说是玄后一系背负的使命,促使方东源的诞生。 江少主具备龙居文明遗留的十二神脉之一,是董神君后裔。只要他在东来神洲的地界,就不可能绝嗣。 这是“天意”,亦是昔年龙居文明的高人们为自己后人预留的保障。 “义母和母亲打趣时说,她少见母亲惊慌的模样。但怀我的那段时日,母亲再也无法保持那副高冷睿智的模样,频频寻人请教保胎、安胎的方法。 “虽然是意外,但母亲是满心期待着我的降生。玄星,我相信你的母亲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在艰难情况下独力将你生下来。” 方东源清楚傅玄星的不安。 他从小到大,别说感受母爱,就没见过几位正常的“母亲”。 母亲,是傅玄星人生中的缺失,也是永久的遗憾。 把干弟弟好一顿安抚,直到傅玄星闭目凝神,施展“太极睡功”恢复精力,方东源默默跳下桌子。 聊了许久“母亲”的话题,他心情有些惆怅,亦无法安心静坐,索性推门出屋,在院子里散步。 赶巧,他看到另一间厢房的明灯。 凑过去,看到伏瑶轸正坐在纺车前织布。 他站在窗边,乐道:“我说,你是真有闲情啊。是给玄星的,还是给无名小兄弟的?” “你要是那么无聊,现在就可以去龙王丘挖矿。” “赶明儿再说吧。” 他趴在窗边,打量屋子里的少女。 长发垂腰,青衣素带。专注织布的伏瑶轸,竟有几分和记忆中的母亲重合。 他依稀记得,母亲不喜欢用父亲、义母那些加持术法的织机。每每为自己缝制衣物,都是亲手纺布,亲自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