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你是之后才被白都督接去白府养病的。”我坦言。
他神色一变:“是吗。”
他又转头望向夜空,过了良久问道:“是何府的人发现我的吗?”
我含糊道:“对。”
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总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在我重伤昏迷之前,我抓住了一个人的手。”
我呼吸一滞。
“是位女孩子的手。”他继续说道,“恐怕是我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到了她,我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却从未回应过。之后我便痛得昏了过去,再之后醒来就是在白府,白府的下人说是何大人,也就是你父亲救下的我,我问他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孩子,一个……似乎年龄比我都要小的女孩子,他们都说没有。”
他顿了顿:“我也问过何大人,是不是一个女孩发现的我,可他矢口否认,只说是家仆那夜外出游荡意外发现了我。可我印象很深很真,怎么会记错呢?周围人都说从未见到那孩子,我都要怀疑那是不是我做的一个梦了。”
他忽然坐起身:“阿怿,那真的不是你们家的下人吗?大概这么高的女孩子,手腕上有一圈疤。”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我移开视线,不敢去看他:“当然没有。”
当然不是我家的下人。
我也不算说谎。
那是我的妹妹。
准确地说,是与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她是我父亲同袍战友的孩子,姓燕,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家中府门被敲响,她紧紧攥着满手是血的拳头喊道:“何伯父,何大哥,开开门,求求你们开开门!”
她只身一个人跑了大半条街道,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累得气喘吁吁,把我和父亲都吓了一大跳。
她很害怕,浑身都在打哆嗦,颤颤巍巍地把手中带血的玉佩递给我父亲,我父亲惊得站起身:“乖孩子,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她语无伦次地哭着:“城西花市,有人……快死了……”
那是陛下亲赐的玉佩。
父亲很快就反应过来,召集家丁与那夜在城中当值的同僚疏散城西的百姓进行搜查,果然发现昏在巷子中奄奄一息的殿下。
那夜何府灯火通明,父亲向白都督府上传了消息,又请来医官为殿下医治。
阿燕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一直坐在屏风后面呆呆地望着屏风前忙碌的人影。
父亲郑重其事地嘱咐道:“阿燕,你快快回家,今夜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连你的母亲都不要说,你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刺杀殿下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没人知道谁敢这样胆大包天,阿燕孤苦伶仃,和病弱的母亲相依为命,我父亲不能保证这场变故会不会影响到这孩子,为了她的安全,只能将她隐瞒下来。
那晚我送她回家,她在路上拉住我的手指,怯声问道:“何大哥,他会死吗?”
我忽然有些难过,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的,这么多医官在呢。”
阿燕被吓坏了,但她却将父亲的话牢牢记在心中,对谁都没有提起过此事。
所有人都以为是何府的家仆发现了殿下,而就是因为那一次意外相助,向来不被陛下所倚重的父亲却慢慢得到了圣眷。
如今我瞧着殿下的脸,想起这些过往,禁不住笑了笑:“当然没有。”
殿下得到我如此肯定的回复,果真再也没有提及此事。或许在他心中,阿燕就此化作了千百个午夜梦回的幻影了。
我和殿下成为了挚友,直至楚先生逝世,十五岁的殿下被接进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