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她咬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横冲直撞的郁郁之气,圆眸转动,面容又恢复平和,她重复了一句,也不知是想说服青棣还是说服自己:“焉知非福……”
在她自言自语的空当,容栖已经背着医箱走出屋门,她招来宅子中管事的女使,好生嘱咐了一番,让女使们仔细屋内的动静,切不可以偷懒耍滑。由于先前梁子谨已经亲自过来说明了情况,这些下人都万分当心,照顾楚氏也很是尽心,生怕出了差池,以至于过惯了缝补浆洗的贫苦生活的楚氏不自在起来。
说来也怪了,梁子谨自称是庶子,可宅里的女使小厮皆极尽恭敬,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从未因身份而轻待梁子谨。
她原先以为,梁子谨作为沅阳梁氏之后,却游走各处,想来是不受家族待见的,可反是她想错了。
“我让她服下了安神汤,如今已经歇下了。”容栖耸了耸肩,将医箱的挂带再往肩上拢了拢。
燕清安抬头掩住方才的情绪,真挚地赞道:“容姐姐出手,我自然放心。楚氏身子无碍吧?”
容栖摆手,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无碍,可毕竟是落了一胎,还是要好好歇息,但只要按照我写的方子抓药熬制,不日也能恢复精气神。”
她点点头:“多谢姐姐。不知我付的银两管不管够?”
容栖挑眉:“你我之间还需要谈银钱?就算真不够,我同你要来了,你唐大哥不得唠叨我?更何况你在宫中,指缝里露出来的银钱也够诊治此等小病小痛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一双眼盯着燕清安看。
燕清安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屏住呼吸回望。
“小燕儿,这位夫人确实忧思过甚,却并非是因为身体羸弱而无法育子。你骗了我。”
她一口气提不上来,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早该预想到,容栖医者仁心,自然会仔细留意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的说辞终究骗不过一位医术不凡的女医。
容栖见燕清安没有辩解,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既是宫中友人所托,我便当是宫中事,既是宫中事,我就不好再多加逼问了。你托我来看诊,总不能害了我。”
燕清安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容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妇人怀孕生子本不易,楚氏因为一些不可明说的缘由,不愿留下腹中胎儿,这是她的选择。可这世上对女子本就存有偏见,她一介女流,独自一人,若是不说是因为身子的缘故难以生养,万一日后传出去了,保不齐要遭受怎样的流言碎语,我便只好这么同容姐姐扯谎了。”
容栖睨了她一眼:“年纪小小,想得倒是周全。你若直接同我说了实话,我也不会讲出去啊。”
她咧嘴嘻道:“左右还是被你发现了。怨不得我多个心眼,实在是在宫里待出来的坏毛病。”
“行了,反正我横竖是说不过你了。”容栖无可奈何,只能颇宠溺地刮她一眼,“时辰不早,我也不多留了,馆里的药材可还没有挑拣完呢。”
言罢,她竟然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来医馆跟我一道认药材的啊,怎么长大些来得就这样少了?”她伸手比划了比划:“那个时候,这么一丁点儿大,才六七岁吧?”
燕清安闻言愣住了,她回忆了一番幼年往事,可也想不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能叹闷声道:“许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吧。”
她坠入冰湖,被捞起来的时候半条命都丢了,几乎要死掉了,那时候的她,好像才八岁吧?
她生了一场大病,她从未认真地回想起那段时光,那段在床上昏睡、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的时光。
她被红鸳逼着喝药,被母亲接回旧燕府,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