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又咳了几声,微微皱起的眉头宛如带着轻许警告,她不由笑得更深:“吃了糖人,阿棠还想去做什么?”
青棠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指着前头不远处的人群道:“母亲说,每年这时城中会有戏人舞龙,我想去看看那个。”
“好。”青棣点点头,向梁子谨走去,主动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公子之前从未来过盛缁,想必也没见过盛缁城的年景,不若一同前去吧?”
梁子谨一愕,难得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这是自然,我跟着你就是……”
青棣从善如流站在了与他并排而行的位置:“公子,并非让你跟着我,我说的是一同前去。”
他蓦然止住脚步,没有回应,直到青棠忍不住靠向他,伸出小手,稚声唤:“梁家哥哥,一起去吧。”
他晃神,垂首望着那只半空中的胖乎乎的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向来不苟言笑的脸柔和下来几分,檐下明晃晃的灯笼因风摇晃,冷津津的空气在二人之间流转,生生迸发出暖意,正如在他面前一直小心谨慎的少女此刻也会用期待的、明亮的双眼注视他,也正如在众人面前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也会舒展开双眉,嘴角轻扬。
他同样伸手,勾了勾青棠的手指,舒了一口气:“走吧。”
然另一侧的燕清安与师胧卿倒是在商铺前挑挑拣拣了许久,商贩见二人打扮不似寻常布衣百姓,连说话都免不了亲热些:“二位可有喜欢的玩意儿?这些玉石珠宝,虽比不上宝缘坊贵重,但胜在做工精巧。您瞧瞧这胭脂盒,这上边的红玉可不多见……”
燕清安对玉器不感兴趣,含笑敷衍应下,便把目光转向了铺子的边角落里,不同于摆在摊面上的首饰妆品,无人问津的边边角角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面具。
商贩注意到燕清安的注视,连忙解释着:“诶哟,姑娘真是独具慧眼,我家祖上曾是打造假面的世家,只是大临早已经不兴戴假面了,这些面具也日渐搁置,我也不再传承祖上手艺了。您瞧见的那些假面,是我父亲闲来做着玩的。”
她随手拿起一张面具,面具之上浓烈的色彩极尽妍丽,描绘出额纹、面饰与艳唇,她反反复复翻转手中的面具,感叹道:“我记得大临开国之时,傩祭兴盛于世,每每祭祀之时,巫者便会头戴假面为国祈福,乞求获得神明护佑。先人敬畏神灵,往往会绘制生灵与妖魔的形态于面具上,以示驱鬼降魔,求雨逐疫之愿。只可惜……”
只可惜,随着大临百年间的发展,内境引入了许多异域文化,加上潜移默化的教化,许多百姓已经不再相信巫者是神的化身,古时约定俗成的祭祀礼仪也渐渐被人们淡忘,但这并不意味着祭祀文化完全消失,除了一些盛典,帝王社稷亦或是行军阵前都会举行祭天大典,更有甚者,一些皇亲贵族也会为了凸显己身血脉尊崇而拜祭天地神灵。
君主祭天神地支,诸侯祭山川,庶民祭先祖和灶神。
燕清安曾在芳书阁目睹过百年前大临首位祝史祭神图,斑驳的画卷因年岁而隐隐泛黄,但画中女子的衣袂翩飞,头顶盛冠,容颜虽被面具掩盖,却是那样绝代风华。
后世没有留下她的名字,那副画卷被誉为“玄鸟献神图”,只因她的面具上篆刻着玄鸟的浮雕。
尽管如今祝史地位并不复开国之盛,但人们对神明的敬畏依旧留存在心,定天阁的影响力也依旧不容小觑。
可承载着祭典昔日辉煌的面具与冠同那位祝史的名字一起逐渐泯灭,人们谈及各色各样的面具时,已经再难将其与巫者联系起来了。
燕清安思及此处,难免有些唏嘘,正要放下手中的面具,却听得萧允贞惊呼叹道:“阿燕,你瞧这个,你瞧它像什么?”
她闻声寻去,只见萧允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