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听着太子那边的动静,四位殿下照例对萧应宸的身体近况询问了一番,又嘘寒问暖了一番,客套话说了一番,不知怎的就聊起了别的话题,她缩在堂帘之内,努力想要辨别究竟哪个是哪个的声音,却冷不丁闻得一道陌生的声音:“听闻殿下宫中有一扇屏风,上面的远山疏林出自大家杨昌明之手,不知今日可否让臣等瞧上一瞧?”
燕清安背后一僵,心道不妙。
她又听见另一陌生声音应答:“方才进殿时我好似看见玄关处立着一扇屏风,莫不就是杨先生的手笔?”
殿中沉默了一瞬,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了。
萧应宸似乎应了一声,她便感觉有人在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她捏着堂帘的手变得湿滑,不住地沁出冷汗。
萧应宸这个疯子,他当真无所畏忌?
可她还想活命!
那人停在屏风面前,驻足凝着她眼前的屏风良久,宛若真的在认真欣赏屏风上的画,他的身影印在屏风的绣面上,颀长而又挺拔。
“如何,九弟?你最是博览多识,可辩得出这是何画?”齐王小步上前,也想来凑个热闹。
萧应祁闻言笑了笑,好像不经意间一般转步挡在屏风之前,恰好拦住齐王的来路:“这幅画并非杨先生的山水画,皇兄恐怕要失望了。”
齐王止步,略略遗憾叹道:“那还真是可惜,我原以为今日可以大饱眼福一番。”
萧应祁没有接话,右手柄着折扇,用扇头轻轻点向左手心,朝萧应觉看了一眼。
萧应觉见状轻咳一声:“皇兄,太子殿中挂着许多藏画,您倒是视若无睹了?”
齐王萧应乾随即反应过来,抚掌慰道:“确实如此,差点要因小失大了。”
他转身往回走,向太子玩笑,又借故询问能否借宝画一观,太子皆一一允了。
萧应祁并未着急着离开,仍站在屏风前,良久才转头回望了屏风一眼,燕清安见屏风上的阴影如有回头的动作,心中难免漏了一拍,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她一直没有发出声响,有屏风掩护又有堂帘遮挡,想来齐王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她如是安慰自己。
太子尚在病中,众人也知不便再打扰,便借口离去,尚有人气的大殿瞬间变得冷清起来,连燕清安自己都不记得她最终是怎么走出太子的宫门。
她只记得太子最后向她说的一句话:“燕史徒,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耐,最好不要再轻易动傅家的人了。”
这是他最终的告诫。
如若她再轻举妄动,他便要将利爪伸向玉兰和她宫外唯一的家人了。
她当初帮助玉兰,无非是见她活得艰难,心生怜悯,加之过往在定天阁有过交集,便于她笼络她的心,也让她往后在宫中多个帮手。可她从未想过会因自己的谋算而让玉兰陷入危难,也不想再让玉兰的嫂嫂楚氏好不容易摆脱困境,过上平静生活的日子又因她被打破。
她不怕太子让她的名声受损,她只担心无辜之人因她而受难。
她于帮助玉兰一事上虽有私心,可她从未想过让玉兰真正地为自己卖命。
她偶尔自身难保,又何求他人以命相搏,不值当。
太子寝宫数里开外皆是他的人,既然他有意诱她过来,想必守卫森严,她并不担心今日行径会落在他人眼里,然则刚刚宫内发生的一切,也无非是太子拐着弯儿地在告诉她——他不怕也不在乎私见定天阁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他是人人敬畏的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是陛下珍重的儿子,一旦有人揭发,被责罚的一定不是他,故而她更应该仅仅依附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