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便想要找个法子让皇帝分身乏术。
外有强将,内必定要有强相。
师元启算不上有从龙之功,但早些年是如何迅速官至丞相并且稳居相位数十年的,燕清安不清楚,但燕清安知道,正是因为年少时的师元启与萧诤亦是交心之友,才会让皇帝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
为了让皇帝安心,红鸳便借机让师府的嫡女拜入定天阁,定天阁握在皇帝的手中,无异于直接将师府的血脉捏在皇帝手中,皇帝是可稍稍安心了,原以为可以借此机会牢牢掌控住师元启,哪料师元启却对皇帝的做法大为不满,认为皇帝是恃女要挟,君臣嫌隙反倒越生越大。
师元启有才气有骨气,做事更是不留把柄,这许多年来叫皇帝不得不用他,又难以捉拿到他的把柄,君与臣、王与相就因红鸳这道“二月当空,必有祥瑞”的不知所谓的“吉兆”周旋多年,而也暗暗保住了远在长平关的汝宁王的性命多年。
而如今长平关生战事,可以委任的将军无数,可独独不能少了萧诤,他在长平生活了二十年,对那一脉的地势了如指掌,皇帝不可能此时贸然拿下萧诤;加上师胧卿已到了及笄待嫁的年纪,往后亦不便待在定天阁内了,这下了十年的棋终于结束了。
当然,这一切只不过是燕清安的妄自揣测。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她根本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红鸳也必定不会清清楚楚地将一切全盘托出,唯有如此,她才能将前前后后贯穿了数十年的因果串联起来。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前看不到去路、后看不到归路的茫然感让她觉得心中微微泛冷。
红鸳教导她读圣贤书,听圣人云,更是告诫她莫要因为私心掺和到帝位之争中,可红鸳自己,明明从始至终都在因为私心算计,算计君王算计权臣,算计稚子算计余孤。
她抬眼去看红鸳,她的面容干净美丽,可就算是被她教导整整十年,她也不能看清这副漂亮的皮囊血肉下面包裹着一副怎样的骨怎样的心。
这样的人,算计了师胧卿,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生死存亡也被她算计着?
否则以她的身份以她的资质,凭什么就能入宫,凭什么就可以仰息君恩了呢?
她转了转左手腕,青丝镯冰凉坚硬,因为方戴上而硌得腕骨发疼。
她看着红鸳眉眼见的温柔,听她用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感叹:“你终于长大了。”
此处是师府,不是皇宫,不是那一举一动皆有被监视的可能的牢笼。连萧诤都可以被皇帝忌惮,身为交付真心之人的红鸳,又怎能不被皇帝猜疑呢?
正是因为如此,萧诤奉皇命在前线厮杀时,她已经不动声色地开始卸下身上的权柄和担子,慢慢把权利塞进了燕清安的手里。
这恐怕也是红鸳在向皇帝示弱,在向皇帝投诚。
投诚吗?
燕清安猛然一个激灵,想起红鸳谈及齐戬时眼底浮现出来的恨意,又不由开始怀疑。作为将萧诤遣去长平的始作俑者,皇帝当年借助了齐家不少势力,当红鸳也慢慢察觉到这一点时,连齐戬都不屑一顾,又怎会诚心诚意向皇帝献上自己的一颗忠心?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光影,那时一颗漂亮的耳坠,镶嵌其中的宝石在火焰上炙烤会散发出幽幽蓝光……
蓝雪玉,御品,诏书卷轴,谋反,红鸳势必追查到底的决心,傅辽在狱中的申冤,皇帝隐而不发的态度,太子,齐家,还有如今坐收渔翁之利的白氏……
看似毫无关联的种种如今如同丝线一般紧紧相连,惊得燕清安手心发汗。
她不敢去深思,怔怔地望着红鸳,只觉得喉咙疼得厉害,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饮酒了的缘故。
她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