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安凝眸看着眼前的漂亮妇人,深宫之中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更显得年轻貌美一些,只是她眼中的阴凉总是夹杂着对某种东西疯狂的渴望。
萧应觉与萧应祁貌美,很大程度上遗传了他们母亲的容颜,可燕清安从未在那两位男子的眼中看到这股令人害怕的执念。
她理应害怕魏皇后的,不管是因为地位还是因为城府,燕清安都没有资本在她面前叫嚣,可是事到如今她却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恐惧的了。
应该失去的与不该失去的,她都已经失去了,正是因为早就一无所有了,在魏皇后面前她亦变得勇莽:“娘娘与都督应该也害怕汝宁王的兵马赶到京城吧,也害怕红鸳当真面呈陛下给陛下一个足够正当的理由废黜都督吧,所以汝宁王绝不可以活着赶到京城,只有这样,红鸳才会误以为是陛下暗中对汝宁王痛下杀手,对陛下失望,只有这样,红鸳才会迟疑,而你们也有机会杀了红鸳,让红鸳手中关于白家的把柄一同葬进火海之中。”
她上前一步,祠堂阴冷得让她的身子都止不住颤抖起来:“毕竟,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借着红鸳与陛下的冲突,在皇宫混乱之际掌控整个朝堂,推着昭王上位,又保全了白家的地位和荣华。让臣想想,与红鸳争执过后龙体有亏沉疴的陛下还能活多久?陛下一定撑不到太后回朝,而不论是皇宫还是谢家都已经被你们控制起来,宫外的大臣们只知陛下病重而不知皇后竟有如此本事在宫中与白都督里应外合,待到陛下驾崩之际整个朝堂都已是你们白家人的囊中之物了吧,太后就算回朝又有什么用?届时昭王‘名正言顺’登上皇位,她老人家还能带着旧臣讨伐天子生母么?”
燕清安掷地有声,话语回响在整个昭真祠,魏皇后一语不发地盯着她,而她身侧的宫婢却先一步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燕清安的脸上:“大胆,竟敢诋毁皇后,满嘴胡言乱语诅咒陛下。”
燕清安生生接下这一巴掌,片刻耳鸣之后方觉得脸颊肿痛,她没有吭声,静静等待着皇后的动作,可皇后只是静静地睨着她,良久之后才启唇:“燕史徒,本宫说过了,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原本本宫以为你同你师父不一样,是个识时务者的俊杰,却原来是本宫想错了么?”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去:“这可难办啊,本宫还以为你与那孩子情意深重,或多或少都会对我皇儿增点助力的……”
燕清安站定:“臣自会效忠未来天子,可也仅仅是天子,不是皇后,也不是白家。”
“是么?”皇后轻轻笑出声,仿佛听到的是一句愚不可及的玩笑话,“未来的天子,也是从本宫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燕清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应答,直至听见魏氏渐远的脚步声,才咬咬牙吐出一口气,而掌间已然被自己掐出道道血痕。
掌心的痛比不上心里的痛,除却痛楚,膨胀的酸楚与恨意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她缓缓走出昭真祠,却不愿意回到定天阁。
红鸳居住的苑落已被烧毁,她只要经过那里就会回想起那夜在师府久久未眠的煎熬的晚上。
红鸳终究是死了的,没有死在自己的布局之中,她只是死在上位者的棋局中。
燕清安在心中苦苦祈愿一夜无果,她早该明白生死从来都不是掌握在神佛的手里。
那是掌握在谁的手里?
反正也从来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她似一缕幽魂游荡在缙宫之中,不知不觉竟来到了醉欢湖,她想到了多年前在醉欢湖的际遇,又想到过后种种,萌生出一个可笑的念头:若是那夜没有贪图路近,若是那夜没有选择这条路,她的人生会不会有一丁点的不一样?
月亮的光华铺在粼粼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