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他的那个死去的儿子,也很满意那段生活,但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老人扶着树站起身,把抽完的烟捻到土地里。
他注意到梅沛然想要遮掩的目光,指了指他们走过的痕迹,又笑了笑道:“将军会庇护我们的。”
“只要献出合适的祭品,祂总会垂怜的。”
说罢,他狠狠地牵了牵手上的绳子。
梅沛然的脖颈立刻出现血痕,他呜咽了一声爬了起来。
“走吧,牙仔,咱们该上路了。”
他又哼起歌来,颠来复去声音沙哑:“………沙场裹尸君莫还来………朱红砂……唤新娘……夜里诉衷肠……拿来心……拿来肝……捧出我双手……将军啊……将军啊……”
路上因为时间太长,老人不知怎么地又和他讨论起将军的事情来。
“宗族害怕皇帝怪罪用毒酒谋杀了将军,可他们却没料到皇帝竟然把郑家诛了九族。这未尝不是心虚的表现。他忌惮将军,所以搞了这么一出事情,又害怕郑家哪天暴露,于是干脆连他们也都杀了。”
“而将军的宗族亲人却以为是将军作祟,给她立了庙年年祭拜。后来宗族凋零,又有儿郎恰好死在了庙里,于是大家都传言是未出嫁的将军记恨他们。所以请大师镇压做法,以琉璃石像为替身,做冥婚,当日雷风大作,有一侍女中邪撞死在石像前。自此之后未婚女子绝不能独自一人进那将军庙,因害怕将军借尸还魂。”
“牙仔,你说这人好笑不好笑?没有的事情因为心虚便多加臆测,渐渐地倒以讹传讹成了真事。”
梅沛然的鞋子掉了一只,脚上血淋淋的,是被树叶划破的。
老人停了下来,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他。
“这人呐……”
梅沛然咽了口水:“你的意思是祂一开始其实并不存在?”
两个人修整一番继续往前走着。
老人道:“至少一开始祂并不存在于现世,祂只存在在他们心中。”
“什……什么意思?”梅沛然问道。
老人一双智慧的眼睛看着他问道:“难道你阿爷没跟你说将军第一次显灵是在什么时候吗?”
梅沛然摇了摇头。
“我……爷爷,没同我说过这些。”他好像又找到了一点机会,连忙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人摇了摇头,道:“自“封印”将军后的三年后,皇室也变得人丁稀少,听闻将军宗族的事迹。钦天监断言为将军魂魄不安,遂鞭尸毁庙,槐泽村百人死于庙前。”
“然有一小儿存活,重立雕像,杀千人以祭,刨腹挖心,血流成河,黄土变红,血肉残肢哀嚎者数不胜数。”
“这便是你我的先祖了。”
老人讲到这里忽然莫名感慨,又说道:“牙仔,缘起缘灭,皆有定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