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静,偌大内殿,只余烛芯燃烧的哔剥声响和纸张翻页的沙沙声。 君亦止手中握着一沓纸,纸张已被他翻看得微微皱起,他的脸在明亮的烛火里阴郁成一片。 她真是用情极深,诚然感人,连无聊时提笔写下的诗词,字字句句皆饱含相思之苦。 真是固执又可爱,偏执得让人心疼。 世情薄,人情乏,孤饮霁夜茶。 晓风干,泪痕残,独倚相思阑。 梦乍醒,魂何寄,欲笺心事,却将心事掩。 人空瘦,盼君归,满腹相思,肯将随心死? 纵是高墙囚困鸟,翘首盼尽相逢时。 好一句纵是高墙囚困鸟,翘首盼尽相逢时。 满满一沓纸,不乏破釜沉舟之决心,这般深情让他竟生出几分嫉妒。 这份嫉妒似文火烘烤,煎得他心头焦热,他方知自己竟真对云乐舒暗生了些情愫。 连月来朝夕以对,早已令他动情,且大有甚嚣尘上之势。 得到她的真心,是如今除国事之外他最为期盼之事。 他扫一眼空荡荡的床榻,没有她喃喃呓语,没有她半分余温,一如她未入宫前,冷得像个冰窖,因那些诗词而起的心火,又乖觉地熄灭了去。 他甚至开始想象,她若终有一日离了宫,他是否会如母妃离世时那般心如死灰? 不。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和寄托,绝不能让它消散了。 他这乏善可陈的人生,离不得这片光。 如此想着他又开始后悔,恨他也好,怨他也罢,至少她就在身边。 把她幽禁在芷萝宫,不知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灯火明灭,从殿外缓缓走来一个人影,俯身朝他行礼。 “她睡了吗?”君亦止将那一沓纸收起。 “回禀君上,夫人已经睡下了。”慕梅道。 此刻已经丑时有余,君王微微熬红的双眼落入眼前,不等他再问,慕梅主动禀报,“夫人自到了芷萝宫便郁卒难解,只坐在树下发呆,膳食用得不多,今日张院使来后才有所缓解。” 君亦止又问了些问题,黯然道,“回去吧,她就寝时不习惯身边无人。” 翌日 云乐舒喝了张弼新开的药,果真睡得安稳了些,故而也起得早了些,洗漱后来到园中。 短期内怕是出不去了,园中花草凋零了许多,她想着不如辟出一块药田,等下次张弼来时托他带些易成活的药株或种子,锄耘弄药,倒也能打发时间,更兼清心养性之效。 她正想着种些什么好,印雪便带着好些宫人搬搬扛扛地进来了。 “印雪给夫人请安,夫人安好。君上命奴婢将您随用之物全送来了,您的衫裙、锦被、妆饰、玩具、书等全在这儿,您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印雪福身行礼,对她依旧恭敬。 云乐舒就近打开几个箱笼,略看了看,点了点头,“有劳了,应该是不缺的。” 君亦止前脚将她赶出承天殿,后脚便命人将她的东西打包送了来,她竟有这般令人生厌,不过如此更好。 她面色如常,余光瞧见印雪身后的几个宫人偷偷地打量她,眼中略有惊讶之色,似乎是觉得她受此侮辱却不曾羞恼很是令人意外。 “都搬到内室吧。” “是,夫人。小心些,别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