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得一觳觫。 “你这小娘子难道是元家老二那个远房表姐?”孙勇看她对元康这般关心,才觉出她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路人。 云乐舒拔下头上的一支银簪子,簪挺尖锐,犹如一把匕首,缓缓抵在押住元康的其中一人手上。 尖锐的簪挺在手背那凸起青筋的薄皮上轻轻滑过,谁也不知下一刻是否就会狠狠地插入表皮,云乐舒低低一笑,“把你们的狗爪子拿走,我可不保证我这手抖的毛病不会在这时候发作。” 两人面露惧色,连忙抽开手去。 “你们猜的没错,我就是元家的远方亲戚。” 元康脱开钳制,云乐舒忙把他拉到身边,毫不胆怯。 “听说你给元家添了不少物件,有买那些零零碎碎的钱,不会连两百钱都拿不出来吧?若是拿不出来,我们就去见官。”孙勇那精瘦贪婪的嘴脸靠了过来。 云乐舒稍稍往后一躲,孙勇狞笑一声,似乎觉得这女子外强中干,方才那股凶劲儿是装出来的,他才威胁要报官,便露了怯,到底是个小娘子,哪里禁得起事儿。 云乐舒听他这么一说,便确信他们真是故意找茬,“敢问,你口中那棵十年香樟树在哪里?” 孙勇指了指云乐舒身后,那里果然放着一棵宽约一尺的树。 真是难为他们还把树搬来了,云乐舒侧身问道,“元大哥,这是你砍的吗?” 元康点了点头又疯狂摇头,在她面前一通比划,云乐舒凝神看着,却依旧理解得很费力,这完全超纲了。 在她焦头烂额之时,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康儿......”元大娘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走到他们二人面前,见元康身上诸多伤处,眼里含泪。 元康忙扶着她坐到树下,才重新用手语比划。 孙家人仍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便是元康长了十张嘴,又怎么说得清这树是公家的还是他家的,总归这树是他挥的斧头,他也已经认了,就是真闹到县衙去,牵扯到两个村子,又要提审问询,也非得熬他个把月。 他孙家自是无所谓,元康只怕等不起。 元大娘忍着泪,对云乐舒道,“康儿说,这棵香樟树就长在我们村的公家地界,不在他孙家的山林之中。” 原来如此,他们村山林众多,因村里人家多往镇上定居,许多山林便无人看管,因此常常有山火焚林之事发生。 村长便允许村中做柴火营生的人家到公家地界砍伐,一来能使山林不那么稠密,避免山火蔓延过快,二来有人日日上山,也能及时发现山火,扑灭于微苗之时。 孙勇脸色一变,却很快恢复成之前那副气焰嚣张的嘴脸,“树挨着树,地连着地,你们能拿出证据证明这树长在你们村的公家地盘上吗?” 所以,只要证明树长在他们村的公家地界上,元康就没事了。 云乐舒抱着小兔子,脑中飞快地掠过此前在君亦止案上所看到的一则文书。 大概是说多地因人口迁徙、官员换任、地法变更等原因,致地界日益模糊,争地夺田之事频有发生。 君亦止便命各州县府尹在年前对所辖之地的所有农田、山林等进行重新丈量,确定权属,这里按道理应该也向汴州府尹作了申牒,上呈了村里的土地归属情况,并有文书辅图堪查。 可官府的土地登记详簿不会对外公布,只收藏于府衙的经界所,寻常人是拿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