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一起留在滨边,塑料袋也扔在过硬的沙滩上后,我两手空空地踩在只没过脚踝的海水中。浮起的砂砾很快陷入我的指缝,海显得冰冷而柔软。等再要穿鞋的时候一定会很麻烦。
如果有月亮就好了,星星也可以,会让人觉得是个特殊的日子。但是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黑极了。
“你要下来吗?”
我抬起头,询问把双手搭在护栏上的太宰。
“沙滩?”他笑着问。身在下方的我,只能隐约看到影子。声音也变远了,“真的是很气派的沙滩呢。天气也很好,从我这里看,海好像也很舒服,超凉快的样子——”
等一下。
这光景有些过分熟悉。
“你该不会要跳下来吧。绝对不要。”
“怎么会,千鹤子,这种地方掉下去根本摔不死。”太宰纠正,“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是吗。你不会吗。
他也翻过护栏,轻巧地借力落到岩壁的低点,然后嘿咻一声直接跳了下来。
我还没能为此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了这个人过分爽朗的声音,“但是,如果在这里溺水,沙子会灌进我的肺和气管,让我一边吐着沙子一边窒息吧。”
太宰说着向海里倒去。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真的是——!我试图扯住他的领带,“不要,要自杀的话就找只有一个人的地方,万一你把我的衣服也搞湿了——”
扑通哗啦。
太宰栽倒下去。溅起来的水泼了我一身,不要说裙子,连头发都湿透了。海水甚至流进了眼睛里。哈哈。哈哈哈哈。
我想要踩他一脚。在我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他撑着水底坐了起来,我伸出的腿撞上了他屈起的膝盖。
“哎呀。”太宰说。
我甚至没能跌在他脸上,而是面朝漆黑的海潮往下摔去,因为下意识伸出手,最终我只是跪在了海中。裙子在海里像水母一样鼓起来。我沉默了一会。
身后传来太宰仿佛在忍,又好像并没有的笑声。
我转过去把他摁回了海里。我们已经摔到了对于坐着而言足够深的地方。
冰冷的海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太宰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因为他仍撑着水下的砂石,所以就算我把体重全压在他身上也没让那张可恶的脸埋进水中。只是随着他微微后仰了的脖颈,更多水珠滑下来。绷带也湿沉地紧紧贴合在他脸上,压出了右半边脸的轮廓。他缓缓地向后靠了一些——没有能够依靠的地方,四周都是海水。水于是漫过了下颚,他的头发开始漂浮起来。
“比我想得还要浅。”太宰轻轻地陈述事实。发梢上滴下来的水珠落在他鼻尖上,续而又滑向唇缝,“只有这点体重的话,要想把我压下去也做不到啊。真可惜呢。”
“即使如此,只要你愿意坚持把头埋进水里,也是能迎来期待已久的解脱的。”
长长了的前发被水沾得盖住了眼睛,我恨恨地拨开它,意识到我的头发比当初剪短时已经要长了一截。一旦过长,要洗掉上面的血就会更费工夫,所以留长并不是我的本意,也许是时候再剪一次,“全都湿了……你到底有什么趣味,这下到底该怎么办……”
“嗯——反正都湿了,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同情地说,“就这么走回去如何?”
光是想想就眼前一黑。也许撑不到回大楼、在路上就会被当成女鬼或者跳海未遂的奇怪女人被警察拉去询问。前提是运气如此差劲,会碰上夜巡的警车。显而易见也不会有出租车愿意搭载浑身湿透的女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如他所说这么吹着冷风徒步回去。那可太有乐子了。
如果一直泡在海水里,倒应该不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