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入会,需有旧人接引。易晴柔的接引人,便是一路以来始终悉心关照她的萧言庭。
萧言庭养伤期间,易晴柔常趁其他门人不在,偷偷跑去探望,期间闲聊,也听他说了许多关于天地会的来历与入会后所需遵循规章。
天地会原是洪门分支,几经演变,已从洪门脱胎。但两派仍有少许往来,而这背后主导的势力,便是南明朱姓之后。如今的天地会设有内八堂外五堂,各堂管事都被称作“香主”,另设有管堂、刑堂、执堂等职,协同管理堂中事宜。
萧言庭因父亲身陷文字冤狱,无辜戴罪,自幼颠沛流离,蒙受不白之冤,身如飘萍,只能寄于此间。
这种情怀,对易晴柔原主而言也说得通,只是魂穿来的顾流云自己,是成长在社会主义阳光照耀下的三好公民,对此中悲怨,虽能够体会,却无法做到全身心代入,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被命运推着走。
通过这些时日相处,易晴柔越发觉得,萧言庭这人性子温和,情绪稳定。与人相处,就算听到不中听的话,也不会恼怒,只要解释沟通清楚,便能云淡风轻揭过,不留痕迹,与对外那副判官似的做派截然不同。
渐渐的,易晴柔私下独处的时候,也越发多的开始想起他。
萧言庭伤愈后,贺汶挑了个良辰吉日,在院中开坛。入会仪式倒不算复杂,由接引人先行插香立誓,参与之人均须跪在坛前,再传新人入院,
入会之时,新人须左手伸三指按住胸膛,宣三十六誓,再斩一只公鸡,鸡头落地后,以七分清酒承接鸡血,开坛人、接引人与新人,以手指沾鸡血,吮于口内,便算歃血为盟。
最后这一步,被称为“斩凤凰”。
至此,便算礼成。
“好!”柳江明抚掌上前,道,“自今日起,易姑娘也算是我天地会的弟兄了,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姑娘英雄豪杰,实是人中龙凤……”
“你别说那些空话,”萧言庭打断他道,“可以撤香坛了。”
柳江明喊了几个弟兄,一齐收拾起来。萧言庭扭头看了一眼易晴柔,却见她一直盯着地上的公鸡头看,忽然心弦一紧,上前问道:“易姑娘,你该不会觉得这也……”
“没有没有,谁家不吃鸡啊?”易晴柔摆摆手道,“我就是在想刚才贺先生那斩鸡头的手法。按说我们老家杀鸡,都只是割破喉管。在鸡流干血前还会动弹,有的还会扑腾翅膀乱飞,把血溅的到处都是,直接砍下鸡头……怎么想都很难。”
萧言庭闻言,不自觉笑出声来。
正忙着收拾的王浩听见笑声,好奇扭头来看,见萧言庭满面春风之态,一时讶异不已。在场几乎所有弟兄自入会起,便从未见过这少年人展露如此会心的笑意。萧言庭此举,对他们而言,真真属于太阳打北边出来,叫人啧啧称奇。
散会之后,易晴柔走在萧言庭身旁,一起退出大院,贺、柳二人亦跟随在旁。
“香主先前可是说,打算明日启程去霍丘?”贺汶忽然问道。
萧言庭略一颔首,却忽然蹙起眉来,扭头朝他望来,眼有愠色,显然是想让他住口。
“去霍丘干什么?谢承钧又去捣乱了?”易晴柔问道。
“这倒不是。”贺汶摇头,意味深长一笑。
“与此无关,你别想太多。”萧言庭道。
“那个……其实现在易姑娘也是咱们自家弟兄了,也没必要瞒着吧?”柳江明道。
“柳大哥——”萧言庭转向柳江明,摇了摇头。
“是不是和子清之前受伤有关?”易晴柔问道。
此话一出,三人更是愣了。
萧言庭愣的,是他不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