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听了这话,不再劝了。
高月也无法,只能见招拆招了。对她而言,只要和前世的选择不一样,她就什么都不怕。
她心里豁达,但会见高邗回来后的纪行之,却像负了千斤重的铅。
高邗和他说了许多,但他的脑海里只有张恒的那句附魔般的语句。
“我们姑娘,可是选了你呢。”
他被这句话的引力牵扯着,点头、同意,临了才提了一个要求,不入赘。
夜里抬头看夜空,清朗的月光,被浮云敷上了厚厚的尘雾。
坐在窗台上,他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已故的桑嬷嬷。
但这件事却远不如他想象中的滞重。
如果他是个有道义的人,此时应该陷入自责懊悔之中才对。
但此时,他却完全忘记了,脑海里只有即将得到她的快乐。
那仿佛能掐出水来的新剥荔枝的脸,那含嗔带怒的红红的眼眸,那胸前的起伏和紧张时微弱的喘息。
纪行之睁开眼,不敢再想下去。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遇见她,他才惊觉,自己还能如此卑劣和下流。
他拿起父亲留下的那枚血珀司南佩,抚摸着晶莹的珀体。
当年,活得那样艰难,饿殍遍野,父亲都不肯将此枚玉佩变卖。父亲说,血珀可以驱邪避难、逢凶化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轻易变卖。
纪行之虽不解,也痛恨于他的执拗,但漂泊这半生,无论陷入何种险境,他都一直记着父亲所托,将这旧物什护在身边。
这时,他想起那些逃难的艰辛岁月,想起年纪轻轻的自己,是如何靠着顽强的毅力活下来的。
他吃过很多身体上的苦,受过很多冷眼和刁难,走南闯北的经验让他明白,只有武力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武器。所以他拼命地习武,练习骑术、射箭和剑法。
他每天都盼着自己快点长大,成为独当一面的高手。到那时,他就可以向纪家那些瞧不起他身份的人证明,他不是吃白饭的废物。
在他的少年时代,武术高强、建功立业是唯一的愿想。可是自从遇见了她,他忽然升起了一种孤独感。这么多年习以为常的孤独,在遇见她的那一刻,变得具象起来。
他开始渴望安定。
郁郁葱葱的开满花草的庭院,会是他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