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今,另一次……
多年前,有个人曾允诺,有朝一日,定会送她平安回家。
当时香车宝顶,黄昏夕照,远飞的双鹤一唱一吟。
她开始胡思,自己气运差成这样,莫非是因为小时淘气烧光了教易经先生的胡子?又或者是将阿耶辛苦养大的老王八做了龟苓膏?这般混账事,阿耶常说她作孽。
可是,神明啊……她不能死!不能……这么死!
洞外夺目的日光突兀倾泻了一丝进来,地上满是尸水,文七努力伸出手,纵分不清梦境现实,也要抓住这一点仅有的虚妄。
少女终究从闇暗中探出了半个身子,指尖死死扣住洞口一株杂草。
暖日溶金,投下大片阴影,视线所及一双熟悉的男鞋:“可惜了,原本这扇门再也不会打开。”一个馊馍从天而降掉在她眼前。
“运气不错。”头顶传来萧鸾一声叹息。
马车驶上羊肠小道,远处的巍峨宫殿只剩下囫囵影子,踩着东曦,浩荡的车队缓缓行进。
天家敕令尚带余温,北越虢国已经约为盟友,为表虢国结盟之心,命皇子萧鸾即刻往北越为质,上封亦发密令,命她随行。
她明白了萧鸾为什么说她运气不错。
……确实不错,只是有些突然。
此时那位被榨尽剩余价值的正主坐在马车里,长指轻佻地揭起车帘,仅仅露出半张脸就让路边一个农女掉了猪食瓢,砸得一头老母猪直哼哼。
作孽。文七啧啧。
萧鸾若无其事地睨向她:“你倒悠闲。”分明含讥带讽。
她故意装糊涂:“殿下谬赞,奴婢别无长处,不过气运总比别人好上一些,罢了。”尾音处特地断了一下。
萧鸾冷笑:“你是真不怕我杀了你。”
文七道:“难道我这会儿奴颜婢膝,您就不杀我了?”
他:“你可以试试。”
她极其清醒地摇了摇头:“若您还是当初的身份,奴婢或许愿意装一装,如今既然本性尽露,再装也无益,反而叫您看笑话,倒不如就这样,还自在些。”
听完这番话,萧鸾索性把手支在窗框上,望向她:“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这个宫女究竟什么背景,从没见过这样令人生厌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你当真只有十四?”话毕,一声叹息:“若我早能看清,也不必劳神费力,做那等温吞好性又情心萌动的样子,妄图诱你一诱。”
文七不怕死地微笑道:“奴婢却觉得,看着殿下日日在眼前装模作样地演戏,挺爽。”
他乜了她一眼,再不回话。
这一走,到了日落黄昏,逢魔时分,天地拢上一层织金布。
要说文七过去十四年里学会什么,必是“天有不测风云”六字,若她有机会荣归掖庭开班授学,必要让后辈把这六个字刻在脑门上。
因而,当车队一行碰到十数个手持长刀的大汉,她不仅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种宿命感。
果然上封根本没想让萧鸾平安抵达北越,送他出宫去做质子,其实只想要他的命。
萧鸾在马车里问:“是谁?”
文七道:“大概是殡葬从业人员。”
“……”
马车里清清楚楚释出一声笑,不知是嗤笑,还是真笑。
车队头领立刻拔刀大喊:“儿郎们!备战!”充分体现一个专业护卫的坚持与素养。
可惜了,自古胜败皆为定数。文七暗叹,上封令她随行,看来是想让她做反水的内奸,从旁协助,轻取萧鸾的命。
于是她只好:“啊呀呀,好长的刀哇,殿下救命啊!”一边拖住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