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父言甚精当。微父言,小子几误,而以精美者为务也。” 船夫十分得意,哈哈大笑起来,对张辄道:“先生亦非常人,当来兴家致富。” 张辄道:“父何以知之?” 船夫道:“吾阅人多矣,如先生之可亲可近者,几希矣。和气生财,先生必能生财也。” 张辄道:“小子若得承父之言,必当酬报!父之乡里,颇有医否?” 船夫道:“医者原有,尽为所征也。” 张辄诧异道:“为谁所征?” 船夫道:“闻道尽入启封矣。秦人西来,水土不服,多病者。加以天寒,而衣食不给,故尽征医者为治。” 张辄向岸上扫视,并没有发现秦军有兵力减少的迹象,他们还是很严谨地在桥的两端守御,一辆辆装满货物的车从桥上依次通过。他也的确看到了车上装的不都是粮食,还有陶器和布匹。 在视力可及的地方,送粮送货的车乘络绎不绝,他似乎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向那个方向再看,人太多,看不甚清。他觉得,好像是芒寅的身影。难道这位失踪已久的芒府大子,竟然出现在启封? 船过启封中心区时间其实不长,目力所及也只有两岸狭窄的范围。往空中望去,天色灰蒙蒙的,十分低沉和压抑,而极度的腐臭味也越来越浓烈,几乎让人窒息。 三人都忍不住掩鼻。船夫道:“十万之众,吃喝事大,屎尿事也大。秦俗无圊,屙屎随地挖坑,坑无处可挖,故臭气熏天。”边说边加快了摇橹的节奏,小船快速驶过集镇中心,空气才慢慢好起来。 张辄心想:“处此恶气之中,秦人得无病乎,盍不疾退!”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怎么能长期生活在如此污浊的环境中! 不久后,他看见巡哨的魏卒和魏国了瞭望台,以及一阵团团浓烟。船夫道:“启封与梁相敌,然皆大开四门,故于界上时起烟火,以示无事。若见彼军至,则烟火不起,战事即起。” 张辄道:“难得如此烧柴!” 至午,船至大梁城下。三人弃舟登岸,跟在人群后面,并未经过特别盘查就进了城。 南城紧靠王城,而王城的南边就是魏公子府。三人很自然地往公子府拐了进去,迅即被一群武卒喝止道:“王城禁地,不得擅入!” 张辄等只靠停下。张辄道:“吾等自华阳归,公子有信投于府中,愿让行!” 领头的似乎是个卒伯,看了一眼张辄,道:“可有节符?” 张辄道:“公子命捎口信,合府之人皆识,并无节符。” 那名卒伯指了两名武卒道:“汝二人引先生往公子府,试往见之!汝二先生请稍留,若公子府人出,自然无碍。”三人连忙应喏。 两名武卒带着张辄直往魏公子府,门前叩叫,出来一人,一眼见是张辄,立即惊叫一声:“张先生!” 张辄点头道:“正是微庶!” 那人急忙跑进门去,少时家老急急迎出来见礼,张辄道:“犹有二先生在城门边,愿往迎之。”家老急请一名家臣去迎,还对两名武卒道:“是吾家先生!”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塞到武卒手中。一名家臣随着武卒去到城门边,将那两名门客也迎回来。一时间,“公子遣三先生归府”传遍全府。 家老将三人迎入府中,先不问话,就命厨下烧汤,给三位先生洗浴。将三人让到一间暖阁内,奉上清酒、果品。少时人报汤成,三人即往浴室,相互帮助着,美美地搓了个澡。家老取来干净的衣服,内外换好。在外近一个月,未曾如此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