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沅来还是会和甄海星吃饭,看她小臂上的红一天天转淡,也看她有时擦破了手肘,有时脖子被蚊子叮了包,还有一次蚊子叮在她的眼皮上,像哭过似的红肿。
直到摆喜酒那天,他看她为了戴上金镯子,一只手的骨节没了血色,另一只手的指尖红到要爆炸,看她的耳垂同样不堪一击,看她大红色内衣的肩带从领口露出来……
以上的画面,他都没错过。
他不得不说甄海星身上的红与白,太对他的胃口了。
今晚,甄海星将前天剩下的小半锅米饭从冰箱里拿出来,配上鸡蛋、腊肉和橄榄菜,热油,爆香,翻炒。
与此同时,在黑着灯的房间里,沅来关上电脑,平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叠垫在脑后。
房子的隔音不好。
他能听见甄海星开门的声音,也能听见她又在厨房里大显身手了,但闻不出今晚“荼毒”他的将是什么。甄海星做饭,用料用好的,会在食谱上做笔记,连摆盘都精益求精,但味道……沅来只能说他坐在她面前吃的不是味道,是欲望。
“开饭了。”伴随油烟机的停转,甄海星敲了敲沅来的房门。
炒饭下面汪着油,上面覆盖着一只炸蛋。
甄海星做饭不是千篇一律的难吃,是变着花样儿地难吃,今晚又打开了油腻的大门。沅来为了解油腻,吃掉了装饰用的萝卜花。对,甄海星能将萝卜花雕得惟妙惟肖,但做不出一顿好吃的饭。
甄海星埋头,自顾自吃得津津有味,享受着一天中最安心、惬意的时光。
甚至可以说这是姥姥过世后,她三个月来最安心、惬意的时光。姥姥入土为安了,她也履行了和沅来的婚姻,如果说人生是一场场过关斩将,她把她这辈子的坎儿都迈完了,以后爱谁谁。
沅来这阵子看惯了甄海星身上的“状况连连”,这一天,看她哪里都好好的,不禁在心里夸她一句难得。这时,甄海星嘶了一声。她咬了下唇。
是真不禁夸。
咬得也是真狠,她舔了一下,血色漫出来。
“我姥姥说,这是馋肉了。”甄海星像是对沅来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餐桌摆在客厅靠角落的位置,一面顶墙,沅来的座位背靠另一面墙,甄海星坐在他对面。上方是三叉形吊灯,坏了两个灯泡,只有甄海星头顶上的一个孤零零地亮着,给沅来创造了“敌明我暗”的优势。纸巾盒在沅来的手边。
甄海星看沅来不递给她,便也没开口,用手背沾了沾下唇,不严重,只剩一点点血迹。
“有可能。”沅来这才将纸巾盒递给甄海星。
甄海星擦了手背,擦了嘴:“我天天吃肉。”
沅来没有再说话,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在不久后,有一天,甄海星餍足地趴着沅来的身上时,才知道在沅来的字典里,“馋肉”有这一层含义。
接下来的数日,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甄海星上班、下班、做饭,然后喊沅来吃饭,除此之外,各在各的房间,各做各的事,各消磨各的时光。
直到这一天,甄海星和段娅去谈一个旅行社的续约,对方换了负责人,想捎带着把合作的酒店也换了,便摆了摆谱,约好的两点,到六点也没露面。
三个月前的甄海星还在把加班当家常便饭,如今,若不是履行和沅来的婚姻,她活都不想活了,还加什么班?但今天不同。今天不是同事让她“帮帮忙”,是她的工作。
鉴于这是她婚后第一次加班,她给沅来发了条微信:「加班。」
意思是:我今天做不了晚饭了。
沅来回复:「室友一般不用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