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不自在:“我们出去说。”
沅来无所谓,跟着甄海星离开。
后来有一天,甄海星在塞满了“破烂”的衣帽柜里,看到了有这一家工艺品商店字样的购物袋,打开,看到了被沅来轻拿轻放过的影青花口茶盏。那一刻,甄海星才知道沅来的“破烂”是什么概念。
来到二楼的环形走廊,甄海星问了沅来最后一个问题:“今晚可以吗?”
这是她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意思和第一次一样。
意思是今晚可以做吗?
沅来的回答也和第一次一样:“可以。”
就这样,沅来离开了。
沅来说他此行是为高心心而来,无非是说高心心对甄海星不利的话,他可以帮她。但甄海星跳脱地问了他今晚可不可以,便是说不用,这一次,她不用他帮她。昔日,她对害死姥姥的老赖束手无策,他说他帮她。三天后,他带她来到姥姥的墓前,老赖已经跪在那里了。
那天下着毛毛雨,老赖不知道已经在那里跪了多久了,全身都湿透了。
然后,沅来对他说了一声:“开始吧。”
他便开始给姥姥磕头,磕一下,说一句对不起。
沅来在一旁帮他数着:“一,二,三……”
甄海星面对这一幕,从哽咽,到痛哭,到默不作声地流泪,再到痛哭,最后平静了下来。沅来还是撑着那一把黑伞,和她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以至于二人都濡湿了外侧的肩膀。但她却是靠他一侧的半边身子冷到刺骨。
尽管他只是在轻声地数数,声音却冷到刺骨。
他数了一百下,老赖便是磕了一百个头,对姥姥说了一百遍对不起。
那天,她有问过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只道:“没做什么。”
在今天之前,甄海星以为沅来对老赖做的是无非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以为她是软的,被逼急了,顶多算硬的,老赖是横的,沅来是不要命的。直到今天,她铺天盖地的直觉都在说如果她请他帮她,他让高心心吃苦头怕是像捏死一只蚂蚁……
沅来离开后,甄海星没有再回会场。
她站在二楼的环形走廊,居高临下,看冯劲带着人离开,几秒钟后,高心心追出来,像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气哼哼地直跺脚,看尹果儿离开的时候,在拨电话,对方大概是不接,她拨了又拨,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是沅来,看何荚和老公最后离开。
回到销售部,段娅向甄海星报喜,说旅行社的续约签下来了。
“你怎么一身酒味?”段娅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是甄海星第一次不遮遮掩掩:“我那两个朋友,高小姐你还记得吧?她泼了我一杯香槟。”
段娅一愣。
这是甄海星第一次把话拿到明面上说。换了过去,就算谁都知道她被泼了酒,她也会说是自己打翻了酒。
甄海星这一不按常理出牌,段娅不知道怎么接了:“那……那没什么事,你先撤吧。”
“部长要问起来?”
“他要问起来,我就说你去谈客户了。走走走,熏得我都上头了。”
五点,甄海星早退。她知道段娅是什么人,或者说,她知道段娅曾和她是同道中人,如果她甄海星这辈子还有机会交到真心的朋友,段娅是她的不二之选。
六点。
沅来不知道甄海星早退,以至于甄海星回到家时,他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他的头发还在淌水,向后背着。
怪只怪甄海星的目光在第一时间落在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