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问过沅来,既然他有很多很多钱,她给他的八十块或两百块算什么?沅来回答她,算信号。算她和他“寻欢作乐”的信号。结婚时,甄海星对沅来的了解几乎为零,但至少知道一点:她不快乐,他也不快乐,她和他都是不快乐的人。
如今,她对挥金如土的他的了解比零还要少,大概是负数了,但他也不快乐这一点,没有变。
所以是信号,更是开关,他将他和她快乐的开关以这样的方式交到她手上。
“原因?”沅来问甄海星。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不给他信号?
甄海星瘦削的肩膀更往下垂了垂:“我的原因。”
沅来的指尖落在甄海星的薄毛衫的下摆:“想说吗?”
甄海星没说话。
时隔多日,她并不当局者迷。当沅来可以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可以给她一个没有期限的家,可以易如反掌地给她物质上的享受,她能给他的……只有信号。为了让这一段各取所需的关系不至于失衡,她唯一能做的是让这个小小的信号变得物以稀为贵。
归根结底,是她的自尊心在作祟。
可惜她又没有收放自如的本事,放着放着,便觉得沅来像谜、像雾、像另一个世界的人,收不回来了。
她摇摇头。
“不想说,可以不说。”沅来收手。
他拿不准甄海星是自尊心在作祟,还是厌倦——厌倦他,或是厌倦这样的关系。他也有他的自尊心。
却又被甄海星一把捉回来:“可以吗?”
每当甄海星问出这三个字时,都是同一个意思。
意思是可以做吗?
以往,沅来的回答都是直来直往:“可以。”
但今晚,他说:“我人都在这里了。”
甄海星的薄毛衫是套头的,沅来去脱它的一瞬间,甄海星高举了双臂,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以至于甄海星在热与冷之间少了过渡,冷得紧搂了沅来的脖子,紧得沅来不得不放缓他既定的节奏,扯了被子来。
“米线和寿司,和你有关系吗?”甄海星去脱沅来的灰色帽衫。
没有了袖口的遮遮掩掩,属于她的深红色发圈在他白皙的手腕上一目了然,给人一种烙上去的错觉。
“有。”
“为什么?”
“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
沅来将甄海星的两只手腕攥在一只手里,固定在她的头顶:“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不是一句甜言蜜语。
甄海星过去和将来想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曾需要有人帮她给姥姥讨回公道,他帮了她,她曾需要一个活下去的选择,他给了她。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只想要简简单单的欢愉,沅来不接受她在这件事上有第二个人选,只能他给她,仅此而已。
甄海星的双手什么都做不到,一欠身,像只小兽似的狠狠叼了一下沅来还没脱的白色T恤。它让她想起尹果儿,想起尹果儿留下的口红印,虽然被洗掉了。
“不是这件。”沅来看穿了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件我扔了。”
甄海星别开脸。
沅来捏着甄海星的下巴,让她面对他:“尹果儿碰过的那件,我扔了。”
“我讨厌她。”
“没问题。”
“谁都可以碰你,她不可以。”
“甄海星,”这似乎是沅来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除了我,你谁都不可以碰。”
“这样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