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如今我爹娘已死(注1),民妇在这世上,已孓然一身,再无牵挂。”俞莲姑昂起脖颈,视线扫过堂上,在张曲仁身上微微停留,神色逐渐变得坚毅: “我等凡人,不过数十年生命。如果这几十年,还不能和心爱之人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纵然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和路边的石头有什么区别?与其委委屈屈苟活一世,民妇宁可像那璀璨一时的夏花,瞬间而逝的烟火,以短暂之一瞬,换得我得偿所愿,死而无悔!” 铮铮誓言,掷地有声。杨珍不禁为之动容,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竟是出自一位妇人之口。 他侧头看去,秦明月嘴唇紧咬,美眸中隐隐有泪花闪动。 大堂内外安静了片刻,忽然“噗”的一声,有火光亮起,却是那张曲仁将手中一份文书点燃,甩在地上。 “裴师兄,这贱妇执迷不悟,不可理喻!贫道已将她逐出家门,是死是活,任你处置!” 说完,袍袖一甩,怒气冲冲将栅栏推开,挤开人群扬长而去。 高堂上,裴简手执朱笔,沉吟许久,做出判决。 桉件定性:和奸。 判罚:陶大喜,俞莲姑勾搭成奸,且冥顽不化,不思悔改,二人均定为绞刑,待入秋后执行。 判决出来,陶大喜大惊失色,几步过去抓住女子: “莲姑,你……” “大喜哥,”俞莲姑泪水涔涔而下,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莲儿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今生咱们已不能在一起,死,咱们总要死在一块。莲儿一点不后悔,莲儿心里欢喜得很,大喜哥,你呢?” “我也不悔,只是苦了莲儿你……”陶大喜将妇人紧紧搂在怀里,泪流满面。 两人时哭时笑,脸上却没有多少畏惧之色。 栅栏外嘈杂声渐渐响起,有看热闹起哄的,有不屑冷笑的,也有不少人,见两人这等遭遇,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长吁短叹,见哭兴悲。 “你二人若是不服判决,可托人将申诉状送到镇中心高台。”裴简面无表情说道。 “可否改判?”俞莲姑眼中泛起一丝希望。 “你……”裴简点了点头,意思是改判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他……”他瞥向陶大喜,摇了摇头。 俞莲姑声音清脆响亮:“民妇不上诉。” 陶大喜接着说道:“俺也不上诉。” 这话出来,陶大喜的父亲再也承受不住,瘫软在地,抱头哀嚎起来。 裴简长叹一声,看向栅栏之处: “本座判决,堂下可有人不服?” 这是安平镇的惯例,但凡公开审理的桉件,都会有此一问。若是有人觉得不公,只要道理说的明白,都可以提出异议。 当然,如果是胡乱起哄,自然少不了一顿棍棒。 栅栏外鸦雀无声,谁也不想在这时候惹上搅乱公堂的罪名。 只有陶父断断续续的哀鸣,萦绕在人群中,更显几分悲凉。 “退……”裴简声音刚刚响起,便听一声娇喝:“我不服!” 秦明月挺身而出,俏脸冷如冰霜:“和奸之罪,罪不当死!” 裴简抬眼看去,见是一位三十岁模样的民妇,乍看似有修为在身,但以前从未见过,心中暗暗奇怪。待仔细一看,赫然发现对方修为自己竟然看不透,不由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