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何其敏锐,当即就发现他的注视,还站起身来,含笑要与他敬酒。
“皇后殿下德才兼备,温良娴淑,是我大齐之幸,臣斗胆,敬谢皇后殿下一杯。”
儒雅而疏离,是君臣而非父子。
莫璟之自幼常居江南,对父亲本就谈不上熟悉,此刻他心里唯有荒唐和可悲。
连入口的佳酿都一起变得苦涩。
有莫归鸿起了个头,一众臣子接连要敬他酒,或许因为他是男子,这些人劝起酒来无甚顾忌,让莫璟之慢慢有些难以应付。
莫璟之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因为他下意识地想去寻求萧怀瑾的帮助。
更叫他迷茫的,是他纠结中发现萧怀瑾早已泰然自若地斜坐着,像个旁观者一样,闲闲品着酒,目睹他艰难周旋。
可他无计可施,只好忐忑地对她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萧怀瑾问询似的挑了挑眉,他有些泄气,加之醉意上涌,他感到越发不适,只想赶紧摆脱这困境,于是还算乖巧地对她低下了头。
紧接着他视线中出现绣着龙纹的暗色衣袖,大袖掩映下的手轻摘去他虚虚握着的小杯。
莫璟之听见她向方才劝他酒的那位大臣说了句:“皇后不胜酒力。”
语调比之方才淡了些,又变回他熟悉的样子。
直到散席,再没有人对他敬酒,被萧怀瑾从他手上接过去的那杯酒,始终放在她面前,一次也没有动过。
宴席结束,夜色已深。
二人同行于甬路上,莫璟之步伐不大稳,被侍从松琴扶着,借着月光去看萧怀瑾,但仅在她脸上看到酒气上脸的薄红,至多只能勉强算是微醺。
“陛下还真是千杯不醉。”他闷闷说。
萧怀瑾浅嗯了一声。
她上辈子常有应酬,酒量自然好。至于原主虽然年纪不大,可过去那些被压制的日子里,她又何尝不是频频借酒浇愁。这幅身体里里外外都已习惯了饮酒。
莫璟之不由腹诽:她现在的态度与对席上对那群朝臣时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了。
醉酒让他全身的感官都发钝,明知还有别人在,他还是忍不住问:“陛下是故意在旁人面前,与臣表现得那样……那样……那样亲近?”
他说到后面不由自主地支吾,越说音越小。
萧怀瑾则坦荡得多,“是。”
“为什么?”
她呵呵笑起来,仰头赏起月,“你不是对朝政很有想法,猜猜看呢?”
又是这句话,虽然自己也不是在质问她,可他还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莫璟之憋在胸口的一口气被自己呼出去,不再问了。
不过到底是吃了不少酒,萧怀瑾翌日起身时身上多多少少还是不如平时轻快,且一上午都觉着渴。
坐在对面的江渚风呆愣愣地瞧着她一口气就是一整杯茶灌下肚,还以为她是因为什么事累着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陛下,您……不要紧吧?”
萧怀瑾抬手摇头,环顾一圈,蹙起眉来。
“怎么不见望川?”
“望川他……”他移开视线,“臣,臣吩咐他做事去了。”
“朕要见他。”
江渚风硬着头皮道:“他一个奴才,陛下不需这么费心,您要是有事问他,直接,直接告诉臣就是。”
生怕她把望川给吃了似的,真是叫她发笑。
望川这平日里恨不得像个老妈子一样跟在他身边的人,此时倒躲起她来,而江渚风显然是不擅撒谎的那类人。
萧怀瑾不想跟他继续浪费时间,“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