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是要批奏章的,便依旧传了阿福在一旁磨墨。
那日晚上阿福替躺在美人榻上的承霁掌灯之后,便自己琢磨着用羽纱做了个精致的灯罩,盖在烛台上可保烛火不被风吹熄,不随风摇曳,烛火稳定,烛光明朗,灯下看久了也不会累眼睛。
承霁对此颇为欣赏,让内务府照着做了。
如今所有的烛台都换上了羽纱灯罩,可保一整夜殿内灯火通明。
一如上清九天清和殿内,长燃不熄的长明灯。
然而今日,第一本奏折还没看完,门外便响起内侍高声的通传:“太后驾到——”
下一刻,太后直接推门而入,脸上似有薄愠,目光锐利地直直朝阿福刺来。
阿福赶紧低头行礼。
承霁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折子放下,起身迎了上去。
“母后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太后沈静转头看向皇帝:“他便是阿福?”
“正是。”
“你,过来,跪下。”
阿福直觉要大难临头,但不知祸从何起,只能乖乖依言跪下。
“母后这是何意?”
“这后宫里近日都在传呐,说是皇帝最近整日跟个内侍鬼混在一起,还为此虚置后宫,哀家也是糊涂,今天才知道!”
“什么人胆敢在太后耳边造谣生事,朕定饶不了他!”
沈静的眼睛在阿福脸上逡巡了圈:“倒是个俊俏的,陛下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以内侍之身魅惑主上!去给哀家在光华宫前的广场上跪着,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起来!”
承霁止住阿福要前往光华宫的动作,将她护在身后。
“母后,你为何就不相信儿臣,儿臣与阿福清清白白,无愧天地,此时定是有人造谣生事,妄图离间我们母子!”
沈静不言,只以眼神压迫阿福。
承霁挡住阿福,继续开口:“母后你知道,我有婚约的。”
“晚儿已经故去十多年了……”
“母后你知道的,那年正月十五,我与她隔着风雪相见,她竟能叫出我的名字……”
忆起往事,承霁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用手捂住胸口继续说道:“那日我的心疼得厉害,我从未感觉过如此的宿命之感。我想我该为她讨回公道的。”
“如今沈家的冤屈尚未洗脱,我尚不能光明正大将她追封为我的皇后,母后怎么忍心逼我纳其他人入宫?”
“你不必拿晚儿当借口拒纳后宫,真正的理由不过是你沉迷于这个内侍!”
承霁没有回答,只是脸色越来越白,捂着胸口不住地喘着,最终吐出一口鲜血来,晕了过去。
一时间泰安宫里乱作一团,宫人们来来往往,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都被召了过来。
此刻,阿福一个人跪在光华宫前,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承霁刚刚的那一番话。
幸好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暴露……
没有人察觉到光华宫旁边的小林子里,那棵玉兰枯瘦的枝丫轻轻摇晃了一下。
枝头的白色玉兰花苞仿佛是从树干里抽吸了鲜血一般,从花瓣根部慢慢变红,红色的枝叶顺着花瓣交错的纹理缓缓汇聚到顶端,不多时那花瓣便整个儿变成了血红色。
花瓣儿舒展开来,露出里头细小的花蕊来,空气里似有暗香浮动,很快便飘到了阿福这边。
就是这个味道,带着寒门书院的血色记忆,向她席卷而来。
她似被看不见的绳子牵引住一般,以一种僵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