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四黑一白者为雉,是次胜采;依次类推。 早期宴饮行酒令,不过是负者罚酒、胜者可免。 但随着世风推移,慢慢成为了士庶喜闻乐见的赌博游戏,胜负皆以钱财算。 民间不乏武断乡曲的豪右开设樗蒲场,诱使黎庶参与其中,以此达成放贷、夺他人田亩或产业的目的。 已然成为有识者不为的恶习了。 而如今,身为近臣的曹肇竟然邀天子戏耍,并约以赌注,由此可见他并非直臣也。 但天子曹叡对此非但毫无察觉,反而乐在其中。 不止欣然而应,且还招何晏、何曾与秦朗三人不顾尊卑的同席而坐,一并玩耍。 不是说此番出宫乃是设宴以诗赋为乐吗? 怎么就耍起了樗蒲呢! 看到这一幕的夏侯惠,不由哑然。 待将视线撇去并没有参与其中的王肃身上时,却发现他早已阖目神游天外,对如此荒唐之事视而不见,并没有依职责规劝一二。 或许,他先前有过规劝的。 但天子没有听从且还乐此不倦,故而不做无谓之事了。 唉..... 看来,我想为曹魏续命,面临的困难非止于士族做大。 心中感慨了一句,夏侯惠陡然觉得略带清香的干果变得很难吃,索性也学着王肃那般阖目养神,来個眼不见心不烦了。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很畅快笑声的起伏,打断了夏侯惠的静思。 睁开双眼一看,只见曹肇正喜逐颜开的拱手做谢,而天子则是略带惋惜的摇着头,原来是分出胜负了。 “罢了,罢了。” 天子曹叡悻悻然的摆了摆手,语气有些不甘,“樗蒲之戏非朕所长,长思胜之不武也。若欲朕赐下博带,长思还需舞剑助兴一番。” “敢不承命?” 闻言,曹肇敛起笑颜,起身执礼,“陛下,臣独舞无趣,不若让平叔以歌和之,同为陛下贺兴。” “好,依你。” 天子颔首,侧头看向何晏,“平叔同乐。” “唯。” 何晏躬身行礼,回到自己坐席自斟饮了一盏润喉后,方步入宴席中央;此时曹肇也接过侍从递来的木剑横陈于前,微微曲膝,做好了起舞之姿。 待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作歌起舞。 何晏眉目清秀、肤白胜女子,且兼峨冠博带,踏步而歌之际,飘飘乎如遗世独立之画中仙;而曹肇体态修长、面容娇美,舞起剑来虽无有军阵的雄浑壮烈之势,却胜在赏心悦目,浩浩乎如冯虚御风。 二人联袂作乐,任凭谁有缘与会,都会由衷的发出一声称赞:好一对璧人啊~ 天子曹叡对此亦颇满意。 歌罢舞終之际,他不吝开心颜,“甚妙!当赏!” 也终于想起了今日出游的初衷,出声邀众人曰,“今日以诗赋为乐,诸卿皆俊才,不可推辞,且施胸中文墨,悦于朕者,赏!” “唯。” 众人领命后,皆自顾垂头蹙眉酿文思。 唯独夏侯惠例外。 因为天子终于让庄园主事监将炙羊肉奉上,依次分给众人了。 是故,宴席上出现了很怪异的一幕——天子曹叡正在举盏慢饮,伴驾近臣正在搜刮文思作腹稿,而夏侯惠则是在大快朵颐。 也很快被天子注意到了。 不过有了东堂内的前车之鉴,他并没有觉得夏侯惠是在蔑视天子的权威。 相反,他此刻心中还泛起了新奇。 尝闻夏侯稚权年少有文名,然而洛水逢厄后,便不复喜文事,亦不复有属文之举。今众人皆作思,而彼独异,莫非胸中已有文章乎? 天子曹叡自作思绪,视线也定定的附在夏侯惠身上。 应是有所感吧。 吃得七分饱的夏侯惠,从袖子里取出绢帛拭嘴后,于自斟酒水时,还昂头向天子的席位看去,也正好对上了天子曹叡的视线。 “夏侯卿,此间酒肉可美乎?” 天子曹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出声发问道。 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夏侯惠凭案起身,恭敬作答,“回陛下,酒肉甚美。” “嗯....” 轻作鼻音,天子曹叡仍然很温和的问道,“朕之酒肉美,不知卿之诗赋美否?” 此时,与宴之人皆被二人的对话打断思绪,各自静候下文。 而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