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的木炭等物。 王肃也没有出声。 不仅罢了起身走走之念,还只手含笑沾须看着女儿忙活。 如今世风乃是饮酒。 豪饮之人被赞为壮士,但王肃却是喜欢吃茶。 故而,每每他居家在堂前读书传时,素来孝顺的王元姬都会亲自过来给他煮(煎)茶。 且先点燃木炭,取出一小块饼茶在炭火上灼成赤色,然后斫开打碎放在小臼中,研成细末,过罗倒入承盘中,用葱、姜、桔子等物作佐料,加水煎煮来喝。【注1】 少时,承盘水烟袅袅,茶汤沸腾。 在一旁煨火的王元姬,从承盘中将煮好茶汤的倒入陶碗,端放在王肃的案几上,细声慢语的说道,“阿父,天甚寒,吃茶暖暖身子。” “好。” 王肃轻轻颔首,欣慰而应。 待端起陶碗轻轻吹了吹,慢饮了一口,顿时感觉心里暖乎乎的。 他这个长女,知书达理且孝顺乖巧,不仅被已故祖父甚爱之,他自己也疼爱有加,只是.....日后竟要陪着夏侯惠这个竖子吃苦了! 轻抿了几口,王肃放下陶碗,语气有些惋惜,“元姬可曾知晓了吗?夏侯稚权被其长兄赶出家门了。” “嗯,孩儿听家中管事说了。” 王元姬神情没有什么异常,点了点头而应。 两家联姻之事,在夏侯衡请媒人到府走流程的时候,家人便给她说过夏侯家情况以及夏侯惠为人了。且王肃的续弦的夏侯氏对亲上加亲颇为欣喜,也不吝为自家人说项,如散骑侍郎清贵,乃是社稷储才,日后必然有一番大作为云云。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家中自然也不会瞒着她。 不过,王肃对她的反应也有些心奇, 那可是你日后的夫君啊,竟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吗? 略作思绪后,他便忍不住发问道,“你....不觉得他不堪吗?” 对此,王元姬露出了微笑,不假思索而回,“朝堂之事孩儿不懂,他兄弟之间的矛盾,孩儿也不了解,故而不敢断言。嗯,阿父,他做错了什么吗?” 呃..... 好像也没有。 为社稷谏言乃臣子本分,他没有做错,只是不与他人一样且先谋身、苟利于己罢了。 王肃一时哑然。 顷之,倏然莞尔而笑,“嗯,他没有做错什么。” “哦~” 王元姬笑颜依旧,轻声说道,“阿父,茶汤趁热吃,我去督促恽弟与虔弟读论语了。” “好,去吧。” 堂前再次恢复了安静。 继续吃茶的王肃,一边回想着女儿的作答,一边自嘲着自己的庸人自扰。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从天子曹叡重新辟杜恕入朝之事中,便可知道夏侯惠简在帝心,如今他被夏侯衡被赶出了家门了,天子能不闻不问吗? 退一步而言,他是真没有做错什么啊~ 以谯沛元勋之后的出身,娶了自家嫡女的仕途助力,就算被朝中公卿排斥了,日后也能被天子外放为两千石吧! 而且,王肃还陡然想起了一事来。 先前在北邙山狩猎时,夏侯惠曾独自猎到一只野豕。 从那只野豕身上下颚、腹部以及肩背上皆有伤口之中,便可以知道夏侯惠做事情是有周全计划的。而今,他不惜得罪宗室元勋、落庙堂诸公颜面也要上疏,难道没有提前思虑过将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既然想到了结果,但还是去做了...... 当真一心为公乎? 抑或是,所谋甚大者邪? 放下陶碗望去庭院的王肃,又觉得纷纷扬扬的雪花很是杂乱无序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心中没有烦躁,而是有些不敢确凿,以及带着一些说不明道不白的期待。 .......................... 荆州南阳郡,宛城。 骠骑大将军署内,司马懿只手沾须,看着天子曹叡遣人转来的书信兀自沉吟。 那是夏侯惠上疏言不可伐蜀的复录书。 而司马懿的目光,也正是落在复录书的最末“此疏乃散骑侍郎夏侯惠所上”字眼上。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夏侯惠的名字了。 第一次,乃是出自与他私交甚好的蒋济之口。 那是他得悉蒋济上疏庙堂自省后,